仲夏的某一天中午,廣粵市嶽莊蔬菜批發市場,某家沒有取名的蔬菜批發攤檔內,坐著三男一女,他們工作忙碌了一個上午,此刻才得以清閑下來。
“虎子,你這個月的工錢,拿著吧。”一個戴著近視眼鏡的中年婦女,坐在收銀台後隨手把一小疊紅通通的人民幣遞出來。
“喲,發工錢啦,嘻嘻,謝謝舅媽。”
小夥子白白淨淨,眉目清秀,一雙明亮的眼睛笑咪咪的象月牙,此刻臉上禁不住露出欣喜。
他的名字叫宋虎,今年十九歲。高中畢業後,沒能考上大學,在家呆了幾個月,就到舅舅家裏經營的這家蔬菜批發攤檔裏打工。工作的內容就是給各大客戶,如公司或學校的飯堂、飯館、酒店等用一輛金杯麵包車送蔬菜。每天清晨四、五點鍾就得起床工作,等送完貨回到檔口交車。一般都是中午十一、十二點左右,這個時候就可以下班了。
屋內除了他和舅媽朱小紅兩人,還有舅舅顧振國以及另一個他稱之為培叔的老司機。
“還沒長啊!”宋虎暗自嘀咕。他接過手裏的鈔鏢背對著舅媽等人,取出來點了點數,無意識地撇了撇嘴。
對於每個月兩千五百元的工資,他心裏是有點不滿意的。因為跟老司機培叔比起來,那工資差了一大載,人家是每月四千元。同是一樣的工作,但舅媽卻隻給他每月兩千五元。每到領工錢的這個時候,他心裏就禁不住抱怨:“這兩千多還不夠我請人家吃兩頓飯呢。”
舅舅顧振國是一個老實本份的菜農,要不是舅媽頭腦靈活、持家有方,這疏菜配送生意還真做不起來。他平日話不多,但見宋虎手裏拿了工資,還是忍不住叮囑:“虎子,省著點花,現在你家裏的情況不比以前了,別總是花錢大手大腳的,知道嗎?”
要說宋虎本來是在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裏成長,往日住的是別墅,玩的是名車,念的學校都是要繳交幾十萬費用的貴族學校。以前他爸媽在市中心地帶與合夥人開了家高檔的酒店,生意一直很紅火,日進十數萬元絲毫不誇張。從小有父母的庇護,他生活在無憂無慮的環境裏。
但天有不測之風雲,兩年多以前,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父母的生命,從此家裏狀況急轉直下。
父親生前由於想擴大經營,在銀行貸了好大一筆款子,借用地皮與別人簽訂聯建合約,在原地皮基礎上建新的酒樓,所有的資金全都花費在基建上。而他經營的酒店,在合夥人暗箱操作、轉移財產下,本來大火的酒店那生意變得入不敷出,後來直接變更為別人名下的財產。
為了償還貸款債務,法院除了拍賣了屬於父母的酒店股權,還變賣了他們的別墅、家中的一套大麵積老房子、小車等名下看得見的產業。一切隨著他父母的去世,幻化成泡影。
父母的離世後,家裏還有奶奶、姐姐兩人,現在住的地方還是姐姐的花錢租來的。宋虎在這次事件中飽受打擊,免強念完高中就綴學在家了。
所以他最不願意舅舅提起這樣的話題,苦著臉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顧振國搖了搖頭,“我說的話你別不愛聽,多為家裏著想一下,你奶奶現在身體不好,既然你出來工作,有能力賺錢了,就多孝順一下……。”
“喂,喂,誰啊……小胖呀,找我有什麼事,你在哪啊?”宋虎很不耐煩舅舅的哆嗦,居然掏出手機放在耳邊裝作打電話走出了門外。
顧振國的話被打斷,他咽了口水,無奈地與妻子對視了一眼。妻子朱小紅瞪了他一下,說道:“你數說他幹麻,他不愛聽就別管!省得人家還要嫌棄你嘮叨呢。”
“你這是什麼話?”顧振國有氣沒處撒,瞪了他老婆一眼,壓低嗓音叱道:“我能不管嗎?他是我外甥,現在不管日子長了還能管?就他這個樣子,以後準走歪路!他家都這樣了,要是這孩子再不爭氣,我怎麼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