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廳裏吃著飯,忽然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隻聽得一個女人聲音喊道:“春蘭妹子在家嗎?”
“哎,我在家呢。”韋氏趕忙放下碗筷答應了一聲,看了看宋虎,臉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過。就在這當口,外麵的人已經自己打開了籬笆門進來了。
“喲,吃晚飯呢……咦,這位是……?”來人是一個矮胖的中年婦女,穿的是葛麻袍衫,腰間係著一條粗麻帶子。宋虎看見她的肩膀上甚至還打著兩個大補丁。
婦女手中提著一小捆白蘿卜,目光卻不自覺投向宋虎的身上好奇的打量著。
韋氏站了起來:“雷大姐,這麼晚了,你怎麼來啦?”
“這天不是還沒有黑透嘛,我那閨女從她娘家帶了點蘿卜回來,這不,記掛著妹子,我就捎點過來啦。……這後生是誰?”‘雷大姐’一邊回答,一邊直勾勾地看著宋虎。
韋氏笑著接過來,但心神不屬,好象有點慌張:“那太謝謝你啦,他、他是……”
“你好,我叫……。”宋虎站起來。
“額——”卻不料韋氏搶著答道:“他是我遠房表弟,叫宋虎,來走親戚的,雷大姐,要是保長跟村老他們問起,您就多擔待一些,給小妹證明證明。他是我表弟,非來曆不明細作之輩。”
“哦……,原來是這樣。”雷大姐狐疑不定,見宋虎含笑的跟她點了點頭,不禁有些侷促起來,她幹笑了一下,“嗬嗬,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回去啦。”
韋氏假意挽留幾句才送她出門。返回來對宋虎解釋道:“他是咱村保長老爹的族弟媳婦。剛才俺認你做表弟的事,你不介意吧?”
宋虎搖搖頭,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知道,現在世道亂,村裏對陌生人很警惕,戒心很強。”韋娘組織了下語言,又道:“你是患了失魂症的,如果被村保他們知曉咱家來了個陌生男人,又說不清來路,很容易遭受無妄之災。上次咱村裏來過一個鹽販子,那人以前從來未來過咱峨坪村,陌生得緊,於是被村裏的丁壯抓起審迅,後來不知怎麼給活活打死了,那屍首就填埋在後園的毒蛇溝裏。”
宋虎瞪大了眼,驚得一身冷汗,心想這些人還真夠野蠻的。好在自己沒有冒然進村!!
“娘,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黑娃也聽得吃驚不已。
韋氏道:“你還小,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不過,那天你去放牛了。又不在村裏呆著,哪會知道。”
黑娃看了看宋虎,心有餘悸地道:“這麼說來,我差點害了宋大哥?”
韋氏見宋虎那擔心的模樣,又安慰道:“現在沒事了,……隻是,宋哥兒,你真不記得了你家在哪啦?今後該怎麼辦?”
“我、我……。”宋虎一時間也為難起來。
“唉,你今晚就是俺家住一晚吧,看你的腳也受傷了,走路也多有不便,等過一兩天好了,俺送你出埠頭。”
“好吧。”宋虎沮喪的道。
韋氏看了看他,對兒子說:“黑娃兒,去收拾收拾你的床被,你們倆就湊合著過一兩晚吧。”
“哎,好的。”黑娃答應了一聲,就去另一個小房子裏收拾東西了。氏韋家一共是三間瓦屋,這個飯廳是連著她的臥房的,另一個小間,就是黑娃的住處,那裏也堆放著柴火,耕犁等雜物,房很小,環境很差。一張米來闊的長木板,兩頭撂一凳子組成,就算是一張床了。
夜晚,宋虎與黑娃擠在小床鋪裏,整個空間漆黑一遍。床沒有蚊帳,那蚊蟲在耳邊“嗡嗡”作響,時不時被咬上一口,身上奇癢難耐。但黑娃已經呼吸平穩,進入了深層睡眠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