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怔忪地看著容囂的眼睛。
我能夠從他的話中聽出來,他是認真的。
他真的有過這個想法。
放棄我和孩子……給我們所謂的自由。
我怔怔地靠在床頭,眼神一片空洞,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原來事到如今,你還是不信我?”
當年容囂問我是否愛他,我說我不舍。
我永遠不會忘記他慘笑著開口,說:“我愛你,可你隻是不舍而已”。
原來……他還是不信我,不信這輩子的我是真的愛上了他,想跟他共度餘生。
可我又能怪誰呢?
是我自己當年,親手種下的苦果。無論這果實如何苦澀得令人發瘋……也是我自作自受。
容囂定定地看著我,他的眼眸漆黑,幽深如海。
他長久地沉默。
我的心,也在一點一點地發涼。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容囂終於輕輕地開口。他側過頭來,無比憐惜地看著我:“我等了那麼久。可這輩子的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美好的像是偷來的一樣。”
他握住了我的手,溫熱的感覺停留在我的手背。我知道這是擬態出來的溫度,可還是忍不住地依戀沉醉。
“芊芊,我很怕。我怕因為我的緣故,而再一次失去你……”
我忽然覺得一股令人極為舒適的冰涼感覺順著容囂的手心滲透到我的手中,我猛地一驚,掙了掙手腕:“你……”
容囂正在把他自己的陰氣傳給我……
他是千年大鬼,又在不知春的無妄海上吸收了不知多少陰氣。論起底蘊來,並非前世那個天魔女之身的我確實是不如容囂底蘊豐厚的。
鬼胎無時無刻不在吸取我身上的陰氣,有了容囂的補給,我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抽幹”的速度稍微減慢了一些。
“這是我們兩個的孩子,理應由我共同與你承擔。”
容囂收回手,白皙的麵容上明顯出現了疲累之色,可他隻是按住了我的肩膀,收回了我原本想說出口的話。
我摸了摸看不出任何懷孕征兆的肚子。
梁嬌龍說過,鬼胎從懷孕到瓜熟蒂落,隻需要五個月的時間。
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我跟容囂的孩子就會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了。
“你打算從今以後怎麼做呢?”
我輕聲問容囂。
容囂將我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安撫著我的後背,溫聲說:“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旁人沒有什麼本事能看出我的隱身術來,棘手些的……隻要離我五米之外,也不會發現我的蹤跡。”
我一時之間,也說不上自己的心情是安心還是擔憂。
容囂能夠陪伴在我的身邊,固然是好事。可雲海莊園裏,處處都是暗局設計,我生怕容囂在哪裏遇到了危險……
我恍惚了一瞬,還是回握住了容囂的手:“好。”
隻要他能陪我,無論前麵是什麼,我都會跟容囂一起麵對。
容囂果然一直沒有離開。他跟我如影隨形,這些時日,一直陪伴在我的身側。
也幸好我此前去醫院做的檢查唬住了唐先生跟金媽這些人,他們都以為我是有一些“不好明說”的隱患,所以我也不必每天去唐先生所在的正堂給他請安——雖然雲海莊園的這一項規定在我看來就好像是封建社會的糟粕一樣,可此前海叔、梁嬌龍他們,竟然還都是這麼堅持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