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璀璨的夜晚,我站在客廳裏,側過臉去,羞紅了臉頰,並不是為了那個我曾經幻想過要跟他共度一生的男人,而是為了一個鬼。

我曾經看過一本書,書裏麵有一句話,是一個女孩子說的。

她說,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可這不是我想要的。

人年輕的時候,愛的亂七八糟,恨也亂七八糟,似乎是繞不過去的一個結。

我心裏忽然釋然了一些,我仰起臉來,看著容囂,看著眼眸中仿佛沉澱星光萬千的容囂,低低低問他:“為什麼是我?”

我之前也曾經問過容囂這個問題,並且不止一次兩次。可之前的每一次,我都是帶著憤怒和委屈的情緒的,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以一種平靜的姿態去麵對容囂。

或許改變從容囂在雲城監獄裏救下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吧。現在的我,不想去計較雲城監獄到底是幾方勢力共同做的局,甚至於……我也不想去想陰一淮到底在雲城監獄那件事情中充當了什麼角色。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我都不想再去計較了。

容囂凝視著我,他抬起手來,仿佛要觸碰我的額頭一般,聲音低而喑啞:“因為……”

他的手忽然在即將觸碰到我的瞬間停了下來。好像是一晃眼的功夫,快到我幾乎以為那是錯覺——剛才的一切溫情都是錯覺。

容囂的話和他的手一起戛然而止。他轉過身去,語氣中甚至帶著生硬:“你先休息吧,我去隔壁,明天一早我把你送到鎮惡村。”

他頓了頓:“真正的鎮惡村。”

我愕然地看著容囂的後背,張了張嘴巴,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容囂的身影已經輕飄飄地在客廳裏消失不見了。

我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難受,我呆呆地站在客廳裏,半天才從這種又尷尬又奇怪的心境中緩和回來。我環顧四周,看了看跟過去的時候相比沒有什麼改變的一切,苦笑了一聲,低聲質問自己:“你在想些什麼?”

我摸出手機來看了看,陰一淮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問我現在在哪裏。

我想了想,還是給陰一淮回了一條消息,讓他不用擔心,我明天一早就會回鎮惡村去。

後來久久沒有回音。我也就迷迷糊糊地在我原來的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果不其然,我的眼下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我沒管容囂昨天晚上在哪裏睡的,反正隻要不是在我床上睡的就行。他倒是看起來一如既往,叫我起床的時候還順手把打包袋裝著的一籠小籠包跟一碗湯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

我一邊翻箱倒櫃的找牙刷,一邊偷眼看著容囂的神色。他的臉色淡淡的,容光似雪,完全看不出來昨天晚上一瞬的冷淡。

我本來是有點兒覺得自己受了莫名其妙的氣的,但想了想,又沒有放在心上了。畢竟我跟容囂——我們倆什麼關係啊?還沒到這一步呢吧?不至於我因為他臉色一變就的得想來想去的。這樣想著,我後半夜才堪堪睡著。

我直接抓了一個小籠包,一邊吸溜著小籠包裏滾燙豐厚的肉汁,一邊含糊不清地問容囂:“你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