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靈棚裏守靈的幾個人,說:“我們都是巽婆婆的遠方親戚。巽婆婆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哪能叫她身死之後無人送終呢?”
遠方親戚……我愣了愣,伸出手來:“我叫劉芊,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男孩子猶豫了一下,避開了我的手,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我叫暮星南,暮色的暮,南方的南。我是巽婆婆姐姐的重孫子,算起來,巽婆婆是我姨祖奶奶了。”
我有些汗顏,巽婆婆的輩分居然如此之高……
我跟著暮星南往靈棚地走著,也沒在意他避開握手的事兒。順便還跟暮星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想從他嘴裏套出更多關於巽婆婆的消息來。
暮星南看起來是個十八-九歲,清清秀秀的男孩子,但我沒料想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傻,還是早有防備,暮星南的嘴巴閉的死死地,除了幾句客套話之外,我一路試探,居然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問出來。
走到靈棚前的時候,我已經有些泄氣了。但一抬眼,正好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頓時讓我驚的瞪大了眼睛……
“陰先生?”
我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個一身黑色肅穆喪服,坐在人群最中央的,不正是陰一淮的父親陰先生……
可陰先生好像並沒有聽到我驚呼出聲的聲音,他盤著腿,坐在棺材前方的一個蒲團上,雙手結出奇怪的法印,眼睛也是緊閉著的,好像在做些什麼法事……
反倒是暮星南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認識他?”
我壓低了聲音,不敢打擾靈堂裏別樣肅穆安靜的氛圍:“我當然認識了……就是陰先生叫我來找巽婆婆……”
暮星南了然地點了點頭,仿佛打破了剛剛客氣疏離的隔閡一般,對我說:“原來是陰先生的故人,陰先生跟巽婆婆同為通靈人,巽婆婆的法事自然要找陰先生來操辦。”
我緊緊地皺著眉頭,看著在巽婆婆的棺材前盤腿坐成一圈的人們,低聲問暮星南:“那他們現在是在做什麼法事?”
暮星南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顯然是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我。
這時候,我身後卻傳來一個喑啞的聲音:“巽婆婆魂魄不寧,我爸在做法,給她安神,為她去黃泉領路。”
我回頭一看,正是一天不見的陰一淮。
僅僅是一晚上沒見而已,我卻忽然有種錯覺,陰一淮疲憊了許多。
他的眼睛裏有未散去的紅色血絲,唇邊還有青色的胡渣,整個人透著一股頹廢的氣息。
梁嬌龍一臉漠然地站在他身邊看著我,好像已經在那裏站了許久一樣。
我有些呐呐的:“你來了。”
暮星南看我們認識,識趣地避到了一邊。
陰一淮走過來,看著我,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你休息的不錯。”
相比於胡子拉碴的陰一淮,我確實精神狀態還不錯。我胡亂點了點頭,問陰一淮:“巽婆婆魂魄不寧?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