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

容囂溫言開口,他看著我的眼睛,眼眸漆黑如同深潭一般,仿佛沉澱著無數情緒。

我低頭,輕輕歎息一聲,鬆開了容囂的手,說:“嗯,估計暮星南那幾個十三處的人還在外麵想辦法進來呢……我出去以後,還得跟他們編好話說。”

容囂看著我,歎了一口氣:“芊芊……”

我溫柔地笑了笑,捂住了容囂的嘴巴,柔情無限地看著容囂:“別說,我都知道。”

我明白容囂此刻在想些什麼。我原本就對別人情緒的變化格外敏-感,在這裏,在這個陰氣極為充沛的藏陰地,我更是覺得自己隱隱約約好像可以讀到別人的心事。

就如同我現在捂住容囂的嘴巴,從容囂的心中讀到了他的愧疚、他的不舍、他的悔,和他的恨……

我眼前站著的他,無論是人是鬼,都是我已經無法割舍的存在了。更何況,容囂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上輩子的我,難辭其咎。

既然上輩子欠了他的,那這輩子,一並還了吧。

為他,我甘願陷身十三處、道門與鬼道之間的糾葛中。

容囂動容地看著我,最終卻隻是低低地說:“你往後站一尺,我送你出去,你隻要裝作是不小心觸動了其上機關就好。你出去之後,我會將機關位置挪移……給我一根你的頭發。”

我沒問容囂為什麼突兀地要我的一根頭發。沒有絲毫猶豫,我直接伸手拔下了頭上的一根長發,遞給了容囂。

容囂接過我的頭發,放在掌心中,好像施了什麼法術,一抹灰暗的火焰從他的手心裏騰起,轉瞬將我的發絲燒成了灰燼。而後容囂直接將滿手灰燼往九龍壁上一拍。

奇怪的是,我的頭發燃燒後留下的灰燼,並沒有從容囂的掌心簌簌落下。而是詭異地順著九龍壁的紋路滲透了進去。

就在灰燼滲透進九龍壁的瞬間,我的心裏忽然騰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就好像……我一這下子得到了不知春的認可。我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副地圖。密密麻麻的長廊、不知其數的房間……我腳下的這條路是通往哪裏去的、無妄海上有幾條可供人行走的小道……一下子都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我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

我驚訝地看著容囂。

容囂微微笑了笑,望著我的眸光無比溫柔:“不知春,原本就是我為我們建築的家。我將你的氣息刻在了不知春的玉碟中。這樣無論你什麼時候過來,你都能進來。我也能夠第一時間感覺到。”

我點了點頭,抿了抿嘴唇。

我是真的……舍不得容囂。

可我也有我的責任在身……

我踮起腳尖,抱住容囂的脖子,在他唇上小雞啄米一般輕吻了一口,說:“我會一直乖乖地等你的。”

容囂眸中妖異色澤大盛,他的嗓音裏又漫上一股沙啞來,大掌一下子握住我的腰,力道不容我忽視:“小妖精……再這樣,我就不放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