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情緒很不穩定,斷斷續續地說著當年的事情,中間還夾雜著控製不住情緒,怒氣衝衝的低聲謾罵。而我也大概搞清楚了這些事情的來回脈絡……

當年我出生的時候,生下來沒有呼吸也不會哭,是奶奶為了保住我的命,把我跟死人訂了陰婚。為此,奶奶在死的時候也不安生,我媽的說法,是我奶奶被死人叫去問是不是要反悔,當時陰先生雖然在奶奶墳頭做了法,卻不願意再繼續參與這個事情,沒辦法,我爸就去找了隔壁村的神婆。

那個隔壁村的神婆倒沒有推脫,在我奶奶的墳頭跳了大神,又做了些法事。最後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了,以後我們家不會再有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了。我爸媽也就放了心。

擺平了這事兒,奶奶下了葬,我之後也沒出什麼事情,他們就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次,還是陰先生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給我媽打了電話,說了我現在的女陰之體命格,可能活不了幾個月了,我媽他們才覺得當年奶奶救我的命訂的那樁陰婚,可能是真的……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

陰一淮的眸光深沉,他看著我,低聲說:“現在情況又變了——既然你那樁陰婚,是你奶奶為了救你的命,在你出生的時候給定下來的,那現在要解決這個事情,無論如何都必須先解除你那樁陰婚才行……”

我忽然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了一陣茫然的感覺,我呆呆地看著陰一淮,看著跟我的記憶中相比,性格還是沒有一點改變、甚至更加惡劣的我媽跟我爸,隻覺得胸口脹痛,連坐著都是一陣控製不住的窒息般的痛楚。

但我就算再怎麼覺得天旋地轉,這時候都不能失態。隻有冷靜才能救我……

我的眼神渙散了一下,朝陰一淮勉強地笑了笑,啞著嗓子開口:“怎麼找到當年奶奶給我訂下冥婚的那個死人?”

我媽插嘴,說:“當年那個神婆可能還知道點東西。”

當年那個給陰先生掃尾的神婆……我愣了愣,看向陰一淮,試探地說:“我們還是去找找看她,問問有沒有什麼別的情況吧。”

陰一淮點了點頭。

我也沒有辦法再在客廳坐下去了,我現在必須給自己找事情,不然我覺得……我可能真的控製不住奔湧而來的情緒。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我神不守舍地,卻又想起了那個黑暗中的男人。

容囂……他跟這些事情之間,又會有什麼關係呢?

我站起身來,往客廳外的院子看了一眼,梁嬌龍背對著我們,正在抽煙。

她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一股幽幽的香煙燃燒的焦香味彌漫在她的身側,我忽然覺得梁嬌龍看起來……很神秘。

她從哪裏來,她要做什麼,我完全猜不透。

當初在雲城監獄裏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她明明知道我就是海哥送來的那個誘餌,卻還是故意戲耍了我一通。最後卻又在我近乎絕望的時候,救了我。

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玩世不恭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