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1 / 2)

一直到上車,周揚都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忍不住不走。

夜嬰寧沒哭也沒喊,親眼見到他坐上了吉普車,車門“嘭”一聲關得嚴嚴實實,震得她全身都跟著一顫。

似乎要確定她會乖乖回家,車子並未馬上就開動。

夜嬰寧知道周揚這是要讓自己先走,慢慢轉身,一步一挪走回車上,坐了進去。站在一旁的少尉如蒙大赦,連忙也快步跟上,先將她送回去才算完成上級任務。

疲憊地閉上雙眼,從天堂墜|落的感受也不外如此,夜嬰寧靠著椅背欲哭無淚。周揚這一手玩得果然夠狠,讓她以為他是真的愛上她,真的舍不得這個家,不料也恰恰正是他,走得比誰都堅決。

年輕的尉官異常沉默,一路上一言不發,沉默地將夜嬰寧送回了別墅。

她推開門,雙眼木然地下了車,甚至根本不在乎對方有沒有幫她將車子送回車庫。

家中的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洋溢著新春的喜慶氣氛,房門上的紅色福字還是周揚在年三十的上午親手貼上去的,然而隻過去了不到兩天,天翻地覆。

夜嬰寧機械地拖著兩條灌鉛似的雙|腿,緩緩推開了主臥室的門,這幾天,她和周揚都睡在這裏,沒有像從前那樣分房而居。

她跌進柔軟的床上,四肢軟|綿無力,睜著酸澀的雙眼,呆呆地凝視著天花板。

哭不出來。

就算將兩隻眼眶憋得血紅,她也沒有辦法讓眼淚迸出來。

終於,她忍不住拿出手機,一個號碼一個號碼地仔細翻過去。

就算是矯情也好,她都必須找人狠狠地哭一次,不然,也許她會就此瘋掉。

然而將通訊錄從頭翻到尾,甚至連好友圈也瀏覽了好幾遍,夜嬰寧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哭訴的對象——平日裏,她太擅長偽裝,完美是她一貫的標簽,有禮是她做事的底線。即便是和朋友也會保持一定的疏離感是她向來的原則,以至於,盡管她不得罪人,但知心好友卻也一直寥寥可數。

幾番掙紮,夜嬰寧還是撥出了一串號碼。

她告誡自己,不可以找他,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找他,可是手指還是不由自主地按下去。

手機裏的音樂還未唱上兩句,立即被對方接起來。

那邊似乎很是嘈亂歡樂,走調的歌曲混著男人女人們的笑聲,黏|膩膩從手機那端遙遙傳來,像是小時候吃的糖葫蘆上凍結又融化的糖稀,這其間也夾雜著寵天戈一貫平穩的聲音:“嗯?”

他知道是她,所以語氣裏更加不羈。

她忍住,長長吸氣,喉嚨裏迸出一聲哽咽:“我想見你。”

北方的冬天,無論室外再怎麼寒冷迫人,室內的房間裏卻都是暖意如春的,然而夜嬰寧卻止不住一陣冷汗涔|涔。她坐在大床的中央,垂著頭如喪家之犬,握著手機的那隻手,明顯地顫抖不已。

憋了許久許久長達幾個小時的眼淚,終於在聽見他聲音的那一瞬間,落了下來。鹹澀的淚水劃過酸澀血紅的眼眶,蟄得人像是被一根根尖銳的針在狠狠紮著。

那邊,寵天戈沉默了很久,然後,他似乎走了出來,站在一個安靜的環境中,背景音的雜亂全都消失了。

“怎麼了?你在哪兒呢?”

兩個再簡單的問句,卻一下子將夜嬰寧逼到了生死一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