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烈的,出其不意的疼痛之下,欒馳的後背重重地撞向身後的洗手池,邊緣磕在他的腰際,逼得他踉蹌兩下才勉強站穩。
他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五官聚在一起,用那隻完好無損的手拖著受傷的手腕,口中“嘶嘶”作響,身體也像是煮熟的蝦一樣蜷縮起來。
和預想的不同,石膏裏麵什麼都沒有。
不等兩個人開口,洗手間門口忽然響起一聲驚呼:“你們怎麼在這裏?!”
黑瘦男人率先扭過頭去看,見到來人是鍾萬美,臉色稍緩,左右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輕微的“哢哢”兩聲,然後才開口說著欒馳聽不懂的話。
盡管鍾萬美的雙眼一直看著黑瘦男人,但是,她的餘光卻在偷偷地瞥著靠在洗手池邊的欒馳,見他疼得躬著身體,她擔心不已,卻又不敢上前。
“我以為你已經直接進了房間,沒想到居然在這裏。”
鍾萬美同樣也說著家鄉話,掃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石膏,已經隱隱猜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傑哥一向眼裏不揉沙子,他最不能允許的就是被手下人出賣。所以,這麼多年來,跟在他身邊的人極其有限,但也卻是每一個都是忠心耿耿的,能夠隨時為他去死。
“帶小弟就跟交朋友一個道理,在精不在多。教不好的小弟就像是養不熟的狗,遲早要咬你一口。”
關於這一點,傑哥有獨屬於自己的看法。
“我來上趟洗手間。阿美,這位是……”
這一次,傑哥說的是中文,他的中文說得很流利,甚至比鍾萬美還要好一些。總之,單從外表上看,他絕對是一副良好市民的樣子,在人堆兒裏一定不會顯得特別紮眼。
鍾萬美頓了頓,立即打起精神,伸手攙扶了欒馳一把,努力裝作平靜地問道:“你還能站穩嗎,我叫人扶你……”
欒馳避開她的手,自己勉強站穩,一張白淨的臉此刻已經憋得血紅,額角上也開始緩緩泌出冷汗。
他哆嗦著,站直身體,轉過身,一把擰開水龍頭,用冷水衝了衝手臂,將上麵殘餘的石膏粉末衝刷幹淨。
鍾萬美不由分說,立即喊來之前站在客房門口的兩個公主,將欒馳一左一右地攙扶進了房間。
一路上,她都在疑惑,傑哥到底是什麼時候溜進洗手間的呢,別說自己不知道,就連自己手下那十幾個人居然也一個都沒察覺,真是太可怕了!
鍾萬美和傑哥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否則,他也不會答應娶她。
然而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就止步在兄妹一樣的親情上,遠遠達不到愛情。好在,他們都明白,兒女私情對於做生意百害而無一利,現在這種不遠不近的狀態,反而能夠有利於賺大錢,做大事。
所以,雖然一直很清楚鍾萬美在外麵有男人,但傑哥也並不刻意攔著,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做到,心中全無芥蒂。
所以,傑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能把他認識了三十年的女人給迷得神魂顛倒。
沒想到,隻是個屁大的毛孩子,看起來好像才隻20歲出頭,生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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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把欒馳先攙扶到沙發上,然後,鍾萬美才和傑哥一起走進去,不忘在門口安排了幾個心腹看守著。
來中海的時間不短了,但這段時間,傑哥一直和隨行的幾個手下深居簡出,租了一間公寓,平時很少到這種娛樂場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