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摘掉紗布(1 / 2)

兩天後,是夜嬰寧第一次拆掉紗布的日子。

玻璃碎片在手術的時候就已經取了出來,隻不過,所有人,包括她的主治醫生都不清楚,她現在的視力會如何。視力下降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目前來說最樂觀的情況,大家擔心的是,受傷的眼球萎|縮,壞死,那樣的話,隻能毫不猶豫地摘掉,否則就會引發一係列的並發症,後果不堪設想。

護士將病房的窗簾都拉上,以免強烈的陽光讓夜嬰寧不適應。

盡管是白天,但是病房裏還是有些昏暗。

這兩天,夜嬰寧的各項體征指標看起來還算正常,但是寵天戈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他稍微恢複了一些之後,便開始聯係各個眼科專家,讓他們全都趕到這家醫院裏來,製定了多套的計劃和方案,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這期間,Victoria也一直幫著他,聯絡國際上的眼科權威,希望能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飛到中海來,為夜嬰寧做一個初步的診斷。如果有可能,她和寵天戈一直認為,還是去國外做手術比較安全。

寵天戈坐在夜嬰寧的對麵,他屏住呼吸,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一旁的護士小心地剪開夜嬰寧眼睛上的紗布,一層又一層,白色的紗布漸漸地透露出淺淺的已經幹掉的血的顏色。最後一點紗布幾乎黏在了她的眼皮上,經過簡單的清洗和消毒之後,醫生也緊張地輕聲開口道:“你輕輕睜開眼睛,不要太著急,不要用力,輕一點兒。”

夜嬰寧放在兩腿上的手握緊,鬆開,又握緊。她聽見了醫生的話,但是,她不敢去睜開眼睛。

如果睜開以後,世界依舊是完全的黑暗,那她該怎麼辦?

雖然說,現在的醫學昌明,技術高超,她也還年輕,而且負擔得起高昂的手術費,甚至可以飛到國外去做手術。可是,失明畢竟是失明了,一個人怎麼可以沒有一隻眼睛呢?

她害怕得全身都在顫抖,這兩天的全黑世界,是夜嬰寧此生經曆過的最恐怖的日子。

她不敢去想象,接下來自己還要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不要怕,聽醫生的話,慢一點兒,睜開試試。”

寵天戈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口中鼓勵著她,盡可能地給她足夠的勇氣。

雖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他一定會和她並肩站在一起,接受任何可能的結果。

夜嬰寧點點頭,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慢慢地,試探地睜開了雙眼。

那隻受傷的眼睛很明顯變得更加脆弱,睜開的一瞬間,眼皮就本能地想要再次合上。左眼睛還好,隻不過是閉了好幾天,所以不太適應忽如其來的光亮。但是右眼睛卻酸疼發澀,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紗一樣,看不太真切。

夜嬰寧伸出手,輕柔地按在了寵天戈的臉上。

“能看到,但是……看不清,眼前像是有東西,就像是剛睡醒似的……”

說完,她本能地想要用手去揉眼睛。

寵天戈連忙按住了她的手,生怕她真的去觸碰受傷的眼睛。

站在一旁的醫生快速地在病曆上記錄著什麼,聽見她這麼說,立即讓護士將受傷的眼繼續遮住,不要被光源刺激到。

“寵先生,我們還要繼續開個會討論一下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很快,醫生們都走了出去,護士將夜嬰寧的眼睛重新包起來之後,也離開了病房。

寵天戈一直抓著夜嬰寧的手,她的手很涼。

“不樂觀,是不是?”

半晌,她終於沙啞著開口,剛才雖然隻有半分鍾左右的時間,但她已經清楚了自己現在的狀況。

確實沒有瞎,但是,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好,隻要情況維持得住,就不會有問題。”

寵天戈開導著她,其實心頭也在打鼓,如果能維持得住,當然好,可就怕維持不住。

“如果留著它的後果,就是要一直這麼提心吊膽著,那還不如幹脆摘掉得好。”

夜嬰寧扭過頭去,淡淡開口,好像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這幾天,雖然寵天戈一直不和自己說實話,但是她也漸漸地弄懂了自己的病情,所有人都說,要繼續觀察,看看一周後,一個月後的情況,再繼續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可是,誰都沒有辦法打包票。

而她已經快要被折磨瘋了,除了睡覺以外,每天陷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時間好像被無限度地拉長,她都是在胡思亂想,甚至完全控製不住。

“不要說喪氣話。”

寵天戈心痛不已,站起來將她抱在懷裏,下巴支在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