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不禁有些糊塗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站起身來,顧墨存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慨道:“秦野,你還是沒有習慣商場上的這些爾虞我詐啊。從這一點上看,你還真的要向趙小姐多學習學習,她從小耳濡目染,很多事情都是無師自通,以後一定會成為你的好幫手。”
說完,他揚長而去,留下秦野一個人站在原地,咂摸著那些話,還是有些茫然。
顧墨存回到房間,確定房門關上以後,他才按了按太陽穴,然後深吸一口氣,走到桌前,從上麵拿起了好幾個藥瓶,依次倒出藥片,連水都沒有喝,幹咽下去。
把這些藥吞進肚子裏,他才長舒一口氣,疲憊地倒在床上。
活著與活著,差別也是很大的,他現在每天都要服用至少四五種藥物,以此來恢複健康,但收效甚微,哪怕出門一趟,顧墨存都會覺得異常辛苦。
所以,回到中海以後,他深居簡出,很少出門。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魔咒:隻要一出門,就會遇到她。
甚至,上一次遇到的時候,他不僅見到了榮甜,還見到了即將臨盆的簡若。這兩個女人一起出現在顧墨存的視線裏,令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前世與今生撲麵而來,無數片段被打碎,重組,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光怪陸離的畫麵。
然後,他看見榮甜氣衝衝地走下車來,找司機理論,並且大喊著,車裏有孕婦,要生了。
要生了?顧墨存恍惚了幾秒鍾,終於反應過來,是簡若要生了,她的孩子,應該就是欒馳的。當年那個莽撞紈絝的花一樣的美少年,也即將成為父親。他們兩個人,終究還是在一起了……
簡若有欒馳,榮甜有寵天戈,她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拋棄了“夜嬰寧”這個身份,她們全都變成了另外的人,然後離開了他,毫無留戀。
偏偏,他所曾經擁有的,隻有夜嬰寧。
“你送她們去醫院,我自己先走。”——這是顧墨存對司機所說的唯一的一句話,說完,他便趁亂離開,沒有讓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沒想到,今天居然又遇到。
當榮甜說起丈夫的時候,她臉上所顯露出來的那種驕傲神色,幾乎是他不曾見過的。
而當時心頭產生的絲絲劇痛,也終於令他明白了,簡若生下欒馳的孩子並不能令他吃醋,可榮甜的一個表情就能令他心如刀割。
疲憊地翻了一個身,顧墨存沉默地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正在幫著寵靖瑄準備東西的榮甜忽然間心口一疼,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整個人雙腿一軟,坐在床邊。
“媽媽?媽媽!”
寵靖瑄喊了兩聲,見榮甜不答,他也嚇壞了。
“沒事,別害怕,就是心髒忽然有那麼一下子的抽搐,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是一想到瑄瑄要穿著西服,像明星一樣走過紅毯,我就太激動了!”
榮甜緩了幾秒鍾,馬上又像沒事一樣,對著一臉緊張的寵靖瑄綻開笑顏。
“好吧,隻要你和爸爸一起陪在我身邊,走不走紅毯,我都無所謂。”
相比之下,小小年紀的寵靖瑄倒是鎮定多了,這或許是因為寵天戈的基因遺傳,他總是過於沉靜,像個早熟的小老頭一樣。
老二寵靖珩倒是自從滿月以後就顯示出非凡的運動天賦,別看他隻能躺在嬰兒床裏,可小小的空間也足夠他折騰的,用手扯,用腿踢,用腳踹,著急了還會張嘴咬。總之,十八般武藝他樣樣精通,每每製造出驚險刺激的意外,讓家中的保姆叫苦不迭,生怕他有個閃失。
“當然要走,走完你就是一名光榮的小學生了!”
榮甜握緊拳頭,一臉期待,還用力地點點頭:“瑄瑄,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默默地把臉轉過去,寵靖瑄實在接受不了他的媽媽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隻好當做沒有看見。
在榮甜一個人的強烈期盼之下,開學的日子終於到來。
寵天戈和寵靖瑄全都身著正裝西服,連後者都煞有介事地戴上了領結,成了一個小小的紳士。父子二人站在一起,一大一小,臉上那嚴肅的表情,就像是從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就不能笑一笑嘛。”
榮甜一手提著禮服的裙擺,一手拿著手機,還想拍下這珍貴的一幕。可惜,麵前的兩個人,誰都不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