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抬眼又是紅霞滿天,美不勝收,隻是此時的蘇雪再無心欣賞。遠遠的已經可以卡到高聳的城樓和進進出出繁亂的人群。
蘇雪翻身下馬,走到河邊掬水洗了一把臉。看著水中清麗的倒影,眉頭一皺。頂著一張沉羽飄若的臉招搖過市似乎會有諸多麻煩,雖說沉羽飄若也都不曾拋頭露麵,這裏又遠離沉羽府,可有些時候,美麗也是一種罪過。
念及此,蘇雪打開包裹,拿出胭脂在手上用力抹了抹,又沾了些河邊的泥土,輕輕擦在臉上。反複幾次之後,隻見蘇雪白嫩的臉上,一個顏色暗灰泛紅的“胎記”占據了左半邊臉頰還一直爬上了額頭,讓人看過一眼之後絕對不會再想看第二眼就跑到一邊吐到虛脫。
蘇雪探著頭在水中觀望著自己的傑作,好醜!蘇雪皺起眉,頂著水中的自己。不過,眼睛還是很好看的,蘇雪當下一笑。可以免去一些無謂的危機,醜一點又何妨。何況女為悅己者容,如今她孑然一身,一切都無所謂了。
蘇雪悵然若失的坐了好久,夜色漸濃,行人漸少,水中映出暗沉的天空上三三兩兩的星辰。再不進城恐怕就該關城門了吧?蘇雪連忙起身上馬,在城門關閉之前匆匆進城。
第一次見到古代的街道,蘇雪一片茫然。應該去投宿吧,可是客棧在哪兒呢?街上行人寥寥無幾,星光之下,空曠的街上頗顯冷清。比之21世紀的城市這裏的夜生活似乎寥等於零,尤其是在這再平凡不過的一個夜晚。
蘇雪的心也漸漸得淡了下來,放開韁繩,任憑白馬隨意的走著,她卻愣愣的出神。既是王都定是相當繁華,客棧自是不會少的,總歸會有一家客棧留有屬於她蘇雪的一片天地。
蘇雪癡癡的想著,馬兒也呆呆的走著。忽然,馬兒不動了,蘇雪的耳邊傳來金屬相碰的打鬥的聲音。蘇雪驀得抬起了頭,戰場赫然就在距她不足百米的地方。又是黑衣蒙麵!
蘇雪看了看那六個黑衣蒙麵的彪形大漢,不由心生厭惡。她向來不喜歡管閑事,對打打殺殺之舉更是尤為不屑。當念之下,她就準備調轉馬頭,可目光卻忽然停住了。
好冷!蘇雪直勾勾的盯著被黑衣人圍攻的未曾蒙麵的男子,也是一襲黑衣,不過不是那些人的緊身夜行衣,而是翩翩長袍,夜光之下說不出的神秘風度。一張獨具個性的俊臉更是讓人一看之下便忘記呼吸,那周身的氣勢也著實令人驚歎,這人不簡單!
似是已經苦戰了一段時間,男子的長發有些淩亂,但麵上依舊上毫無懼色,甚至看不出麥色的臉上是何情緒。偏生那份威嚴冷酷讓人生懼。
但將蘇雪緊緊勾住的卻是那雙眼眸,深沉似海,凝著千年寒冰的黑瞳在夜光下泛著點點星光,眼波流轉之下,卻迸出一絲妖媚,四周的空氣卻不禁凝成寒冰。
看得出那六個蒙麵人均是身手不凡一等一的高手,而那個麵如寒冰的男子卻也不弱,若是一對一,說不定還更勝一籌。隻是如今群攻之下,男子的處境岌岌可危。稍一不慎,右臂之上便添了一道劍傷,鮮血濺了一地。他反手一揮,蒙麵人也掛了彩,不過似乎還是他更慘一點。
沒多久男子小腿就又中了一刀,隨著鮮血迸出,他的身體不禁歪斜了下去,好在他及時以劍指地撐住身體才不致倒下。而那六人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罷手,六柄利器一齊向他刺下,而他依舊是滿麵冰冷,毫無異色。
那一刻,蘇雪忽然不想他死。於是飛身下馬,掏出三塊銀子拋向那六人,雙手拈花,腦中冥想,驅動幻訣。那三塊銀子在那六人眼中化作三隻猛獸,爪尖齒利,目露凶光,向他們撲去。
就在他們驚慌失神的片刻,蘇雪彈起左手除彎曲的無名指外的四指,右手握拳展開,同時雙臂一振,驅動翼訣,飛身上前拉起受傷的男子上馬飛揚而去。
蘇雪本就不認識路,於是見路就跑,見彎就拐,七拐八拐之下料定不會有人追來才勒住馬。不過她自己也早就已經暈頭轉向,再加上那是她第一次麵對真刀實劍,也是第一次使用冥術對敵,想起來也不禁心裏發虛,甚至有些後怕。
就在她發愣安神的那一刻,那名黑衣男子已然翻身下馬,一瘸一拐的走向街邊的牆角,靠著坐了下去,看都不看蘇雪一眼,絲毫沒有道謝的意思。
蘇雪不禁心生憤怒。好歹也是自己冒險救了他,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他竟然對她不屑一顧的樣子,他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蘇雪白了他一眼,忿忿地不想再理他,準備掉頭就走。可看到他又已經流了一地的血,還有那已經泛白的雙唇,依舊冰冷卻略有暗淡的雙眸,心又軟了。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再不止血說不定他就真的要掛了,那和不救他又有什麼區別呢?想罷,蘇雪翻身下馬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