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像所有的故事,都是從一個沒有及時拒絕的邀請開始的。直至今日,每當下雨時,朝歌依然會疑惑自己為何在人潮人海中,偏偏遇見他。
那年盛夏,特愛飄雨。朝歌三十歲的生日,公司同事本打算為她慶生,她卻拒絕了,從此以後,她隻想一個人過生日。朝歌站在窗前,望著電線杆上的一隻小鳥。她不明白,如此糟糕的天氣,它為何不回家躲起來。不一會兒,下起了傾盆大雨,小鳥掙紮了幾下,竟從高處落下……
那一刻,朝歌的心閃過一絲悸動,她快步跑到公司樓下,未等她來到那隻小鳥身邊,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她身邊一閃而過,徑直地走向小鳥,並把它一把摟在了懷裏。她隻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他護著小鳥的專注模樣。她的心怦怦跳動,甚至有些無法呼吸。
他走過朝歌的身邊,突然轉身問道:“請問,你也是為它而來的吧?”
朝歌輕輕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你也喜歡鳥?”
朝歌的臉瞬間紅了。
兩個人站在辦公樓的大廳裏,望著黑暗的天空飄下的絲絲雨滴,再也不知說什麼才好。雨終於停了,她轉身要回辦公室,他突然邀請道:“不如一起喝杯咖啡吧?”
朝歌的心口頓了一下,卻沒有拒絕。
直至今日,朝歌依然在想,自己為何沒有拒絕,好感、好奇,還是想認識的欲望呢?陌生,有時比熟悉更容易讓人親近。
不管怎樣,那天的拿鐵格外美味,兩個人並沒有說什麼。更多的時候,他們隻是看著小鳥或聽著音樂發呆。
分別時,朝歌突然有些懊惱,自己居然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約會了。太不可思議了。
2
第二天又下起了雨,朝歌站在樓梯口發呆時,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嗨!”
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卻讓朝歌滿心歡喜。或許此刻站在這裏,就是因為她心生期待。
他走了下來,猶如一陣夏風,帶著絲絲涼意。他紳士地問道:“不如一起去看場電影吧?”
朝歌竟然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她完全忘記昨日自己送給自己的警句。
去電影院的路上,他們甚至沒有一句交流。當決定看哪部影片的時候,他們幾乎同時說出了四個字:“《盜夢空間》!”兩個人看著彼此,突然有種知己的感覺。當然,在給我們描述的時候,朝歌更喜歡說,當年那不過是一場錯覺,隻是那部電影比較火而已。
看電影的時候,朝歌一直在吃爆米花,其實,她並沒有看懂電影劇情,她不時會看向他,他好像看得很投入。她喜歡男人認真的樣子,此時,他恰好看起來一本正經。朝歌隻顧偷偷看他。電影結束了,周圍的人紛紛離場,她還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坐在一旁的他突然笑出聲,她才緩過神來。朝歌的臉頓時紅了,可惜電影院太黑了,他看不到。
離開電影院時,外麵還在下雨。朝歌與他分別時,默默地告訴自己,到此為止吧!這段相遇就此結束,即使再相遇,她要假裝不認識。正當她下定決心時,他突然跑過來,大聲喊道:“我們留個聯係方式吧!”
哎呀!朝歌剛下的決定又投降了,她微笑著把自己的聯係方式給了他。
這時,她抬頭看到了燈光與星空融為一體,恍惚間,如夢般旖旎。這一定是夢的幻覺吧,擾亂了她的心緒。三十歲,再也無法衝動,為何會有一絲期待呢?後來,朝歌每次回憶那個夜晚的這個橋段,依然會怨恨自己。
3
從此,他們的接觸好像多了一些,雖然他們的交流大多都是問候。朝歌每次接到問候,竟也會滿懷期待。那時,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不會依賴上這種問候。她的眼睛望向落地窗,這應該算是這座城市最高的寫字樓,餘暉的光芒斜灑在她的桌子上,它如此柔和、安靜,像一首靜止的詩歌。
朝歌喜歡這樣的下午,她從不舍得午睡。多休息一會兒,就會少觀察到一份美好。遠處的高架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仿若湧動的蟻群,都按照固定的模式過著乏味的生活,偶爾一場雨,才會讓他們瞬間流動起來……
朝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邀請她周末一起去遊樂場。她和他聊天時,曾無意中說道,幼時父母離婚,她坐上了旋轉木馬——第一圈,父親還在,第二圈,父親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回來。所以,這些年她一直排斥遊樂場。難道他非要帶著朝歌去挑戰底線嗎?
她想了許久,卻沒有想到可以拒絕的理由,她向來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女孩。
那個周末,他們在遊樂場玩得很開心,朝歌還是沒有坐上旋轉木馬。她的眼睛一直看著他,她向來是一個不喜熱鬧的人,他的熱情卻感染了她,看著眼前的大男孩,回想起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句句暖意的問候,她突然心花怒放。
在回去的路上,朝歌一直無法安靜地閉上眼睛,她的腦海如電影般,一遍遍地回放他們相處的片段。朝歌默默地想:“是時候給自己的愛情一個交代了,這難道不是最好的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