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夜裏單獨睡小床,阿才特別不適應,雖說入睡有點難,但終究抵擋不住瞌睡蟲,阿才還是睡著了。下午的體育課著實消耗了他不少體力,睡意最終占了上風。也許是腦瓜裏安了鬧鍾,不知怎的,半夜裏他又忽然醒了過來,朦朦朧朧之際,好像聽見有低聲的呻吟。夢境中會聽見聲音嗎?阿才曾問過鄰居姐姐江文竹,她答:一般不會。阿才想起一組詞:幻聽幻覺。文竹姐說:那是神經病。說這話的時候,文竹姐用手指觸了一下阿才的腦門,阿才發呆了一會兒,氣鼓鼓地追問文竹姐:你罵我?文竹比阿才大七八歲,已經念高中。遇到疑難事,阿才愛找文竹姐,文竹姐還是和平小學業餘輔導員。

阿才揉了一下眼睛,又習慣地摸索旁邊,空的,待他清醒過來,終於明白,今晚自己正式開始一人獨睡。

阿才感到膀胱尿脹,借助窗外透進的澹淡月光,阿才走到小臥室門口想開門,伸手一拉,門鬆動一下又僵住了:門被反鎖了。

阿才有點害怕,用勁搖晃門:“媽媽,開門呀。”

又是無人應答,阿才想起前些天半夜的遭遇或是夢境,一種恐懼感壓抑不住地漫遍周身,像是一團寒氣散開。

但是阿才很快就聽見媽媽的腳步聲。

嘩地一聲,隨著搭住門扣的鐵鎖的鬆開,阿才委屈地問媽媽:“你為什麼要上鎖?要是著火了怎麼辦?燒死我,你就沒有兒子了!”阿才氣鼓鼓地把話說完,並試圖強忍自己的淚水,不料,媽媽卻抱住他,緊緊地抱住他,低聲抽泣:“娃兒——”

母子倆抱頭慟哭。

阿才不再質問媽媽,他隻要求媽媽再也不要在夜裏把他鎖在房裏了。

“要是有壞人欺負你,我就能馬上出來保護你。”阿才說罷,搖晃著從枕頭底下抽出手槍,這把槍正是他爸爸親手製作的仿真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