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無巧不成書,那個廖先生正是潛伏在重慶的梅花黨骨幹分子,屬於白敬齋的親信,那麗花是他的助手。古玩界內,人們管廖先生叫廖眼鏡。廖眼鏡肉眼視力雖然不佳,但他的鑒賞眼力絕對上乘,他的名聲早就越出重慶,傳遍巴蜀的古玩界,連北京、上海這麼大的地方也有人慕名專程前來向他討教,有同行甚至不無妒忌地說:“這家夥的眼睛不是人肉裏長出的,是鬼胎中生成的!”鬼胎生鬼才,自古巴蜀多鬼才,如果評選古玩界鬼才,廖眼鏡肯定算一個。有人說,廖眼鏡全憑那一副眼鏡,若是摘了它,看那家夥還剩多少眼力。廢話,當然他不能離開那眼鏡,但是廖眼鏡還有一個可以撇開眼鏡的本領,他能夠用鼻子聞出字畫的年份,能夠用耳朵辨出宣紙的新舊。他的這些獨門絕招,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同行們羨慕死了,嘴裏不服的人心裏也佩服得不敢小看他。社會名流少有不認識他的,在書畫鑒賞界內,廖眼鏡更堪稱一麵旗幟。廖眼鏡要是說話了,那就是定論,誰也不敢懷疑他的權威。多年以來,不時有投機取巧的家夥用重金誘他給假畫作偽鑒定,都被他一一回絕。專業上,他堪稱正人君子,可是在政治上,他實在是個見不得陽光的陰險小人,他長期以古玩鑒賞專家的身份從事地下活動,是個隱蔽性極強的人物。
當時,一接觸到這幅雪月醉酒圖,廖眼鏡頓時熱血沸騰,內心狂跳,暗中興奮不已。原來,廖眼鏡已從白敬齋處接到指令,要他留意雪月醉酒圖的下落。但他畢竟老道,很快控製住情緒,不露聲色地與漢青周旋。打發走漢青,他迫不及待地從古玩架的暗格中取出顯形藥水,三塗兩抹,頃刻之間,一張軍火秘圖赫然映現眼前。
廖眼鏡還沒來得及得意,一隻大手從天而降似的遮蓋了軍火分布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