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下午放學後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和其他升旗手一起留在學校操場練習升國旗。
和平小學的國旗隊是重慶市著名的少年專業隊,這個小隊經常參加重慶市的重要慶典活動。
阿才發現一個怪事,這兩天難得見到田老師,學校又來了一位新教師,姓陸,歲數比田老師小,他倆似乎早就認識,因為,陸老師一到學校,常跟田老師在一起有說有笑。有時,他倆幹脆躲到操場一角,在地上比比劃劃,好像在商量什麼大事。每逢其他同學接近的時候,二位老師就一起用一種警覺的目光看周圍,似乎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
這個陸老師就是路明,他暫時不授課,臨時負責少先隊工作。
傳統上,和平小學的國旗隊一般都由體育老師負責訓練,田老師自然不能例外,但有時卻讓陸老師頂替。在阿才的印象中,這兩位青壯年男子漢,與其說是教師,不如說是軍人,因為,他們無論談吐舉止都有一種軍人般的幹練。
升旗訓練一結束,阿才就一溜煙地往家跑。經過平時棉花糖擺攤位置時,他突然發現視線內似乎有什麼變化,一留意,原來那賣棉花糖的老頭兒不見了,換成了一個擺地攤的遊醫,光著上身,在表演武術,一些大人小孩兒,稀稀拉拉地圍成一圈在觀看。
阿才覺得那人的聲音有點像賣棉花糖老頭兒。他覺得遊醫裝模作樣的架勢有點好玩,就不禁駐步閑觀。
遊醫一會兒表演徒手粉碎鵝卵石,一會兒又演示單掌劈斷整塊磚,最厲害的一招是他居然用手一托,脫下自己的顎關節,使自己的下巴搭拉下來,然後,又玩兒似的再把下巴給複位回去,挺嚇人的。末了,他像變戲法似的從手中變出一包藥,聲稱是用專治跌打損傷的祖傳秘方配製的,本來不外賣,隻因自己跟菩薩許過願要積德行善,“像我這樣的窮醫生,拿什麼東西來行善,拿秘方?但祖宗的東西不外傳;拿妙藥?老爹交代不能拿它來賺錢;那麼我隻能收一些原料成本費,外加粗茶淡飯辛勞費”。遊醫眼尖,一把瞅住人縫中的阿才:“小孩兒,小孩兒你過來,幫我散發幾包藥。沒錢的往後退,有錢的留下來,不,不對,沒病的往後退,有病的留下來。咳,我說什麼呀,誰有病?我有病!各位各位,我不是罵人,我是說,有需要的留下來,拿了藥,看得起貧醫的,給點材料費、茶水費,信不過本人的,嘿,那你還拿藥幹什麼?”
阿才呆著不肯動,那遊醫衝他一笑:“小哥哥,不肯幫我不緊,看得出,你家大人有事情,是跌的,還是摔的,你要老實告訴我!”
阿才聽了,愣了一下,不言語。
“我看準是摔倒的。”
“你怎麼知道?”阿才忽然脫口而出。
“你家住附近?”遊醫又問。
“誰告訴你的?”
“小哥哥喲,你家要是不住這附近,你怎敢這時辰還在外麵看熱鬧。”
阿才看看左右四周,再仰望薄暮天空,這才發現天色已晚,得趕快回家。他正扭身欲走,遊醫喊住他:“小兄弟,咱們有緣分。”
什麼叫緣分?阿才很疑惑。
遊醫見阿才一臉不解,便說:“見麵就是緣,人海茫茫,多少人擦肩而過,你我相見,不是緣分是什麼?來,你先跟我說實話,你家大人摔得厲害嗎?”
阿才隻好告以實情。
“來,我願意為你媽媽免費治療,保證她一夜不疼,兩天好轉,三天之內落地行走。”他邊說邊從腰間掏出一隻裝有黑色粉末的小瓶子:“這可是神仙妙藥。”
阿才聽罷,十分感動,也不假思索地將遊醫往家帶。
其實遊醫是老雕裝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