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寫完作業,路明也正好起身向梅芳和淩阿姨告辭,阿才很奇怪,陸老師怎麼這麼快就跟大家都熟悉了?

聽媽媽說的意思好像陸老師的到來是體現學校的關心,可是,喻老師怎麼那樣來去匆匆?而且,田老師也忽進忽出,這個家怎麼忽然之間成了公共場所?

但是阿才不管怎麼想,總能感覺到,無論喻老師、田老師、陸老師,還有淩阿姨怎樣怎樣,他們的不同舉止都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家肯定有別的事!

阿才又想起自告奮勇上門獻藥的遊醫,心裏納悶,那老頭兒怎麼也對他家的事情感興趣?

阿才聯想到上茅房小解後聽到的隔牆聲音,以及閣樓後窗的奇怪跡象,心中的疑團有增無減。

夜裏,阿才依然陪伴媽媽,淩阿姨在阿才的房間住下,臨睡之前,淩阿姨特別關照說,半夜要是疼痛或是其他不適,盡管叫她幫忙。淩阿姨跟梅芳說話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像是會意似的相互交織片刻,這讓阿才覺得她們之間似乎有什麼秘密約定。

阿才覺得淩阿姨好像時間特別富餘,不像是一個整天要上班的防疫站職工,她那麼熱心居委會的事情,不知道她和居委會到底又有什麼關係,淩阿姨好像不愛工作,她總是熱衷於他人家中的事情,她到底是幹什麼的呀?

阿才雖然年紀不大,心眼可不少,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學會用自己的眼光去看世界,並且能夠根據自己有限的人生經驗去評判一個人。這些日子裏,眼見著喻老師、田老師,還有陸老師、淩阿姨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人進進出出他的家門,阿才開始懂得用心觀察四周,他不僅學會察言觀色,甚至還會揣摩大人的心思,對他這個年齡而言,這是一種早熟的跡象。一個本該無憂無慮地生活在自己那個年齡段裏麵的孩子,若是過於熱切地將目光移往本不該由他關注的成人的複雜世界中,那不是悲哀、不是無奈,那又是什麼?

短短幾天時間裏,阿才清澈的眼睛中多了一些困惑,這種困惑無疑是由大人們複雜的世界強加給他的。

梅芳似乎能夠理解兒子所麵臨的這種世俗力量的壓迫,她總是盡量不讓兒子介入大人的生活,她理所當然地隱藏她自己的情感真相,她不讓孩子知道閣樓上所發生的事情,就是試圖努力保護小孩子單純的世界。一個純真的孩子,他要是知道太多人間複雜的事,他的目光一定會變得渾濁,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兒要是學會用世故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那將是一件多麼糟糕的事情!

梅芳與淩雨琦交談的時候,時常有意或無意地避開阿才。如此處心積慮地保護孩子純真的本性,使梅芳身上的母性變得越來越強大,強大得她幾乎可以充滿信心地抗拒本能的誘惑。但是,,這種力量是無限的,隻要她麵對漢青,自己的一切克製都可能會冰消瓦解。人,絕對是感情動物,尤其是女人——一個飽受情感誘惑並曾經領受過其美餐的少婦,一個少婦的情感,往往是十分細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