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麗婭
北京曲劇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在北方曲藝基礎上發展出的地方新劇種，是唯一的北京市地方劇種。北京市曲劇團，全國僅此一團，可稱為是“天下第一團”。北京曲劇文化底蘊深厚，集北京語言、地方風俗和傳統音樂、說唱之大成，京韻京腔，在上世紀曾為北京市民熱烈追捧，曲劇《楊乃武與小白菜》至今為老觀眾津津樂道，曲劇曾是北京地方表演藝術的傑出代表。如今，北京市曲劇團與中國當下所有地方戲曲團體一樣，麵臨因社會巨變而帶來的觀眾群體急速減少的發展困境。曲劇的生存現狀，是戲曲及民族傳統表演藝術在當下的縮影。“文化是民族的血脈，是人民的精神家園。”傳承民族優秀文化、守護精神家園和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是中國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重大課題。本文從保護傳統優秀文化和文化創新的角度，梳理北京市曲劇團近年創作的得失，分析北京曲劇在現代北京的發展前途。
一 尋求突破
近年來，北京市曲劇團試圖以劇目創新擺脫生存困境。在一年多的時間內，陸續推出新創劇目《歌唱》、《駱駝祥子》、《鄉約青春》和《鍋兒挑》四部大戲，創下近年劇目生產的高紀錄。市曲劇團是僅有一個演出隊的小團，即使是有幾個演出隊的大團，如此高產量地生產新劇目的也不多。曲劇團自上世紀誕生以來，曾新創兩百多劇目，但多是配合政策宣傳的現代戲。現代戲容易時過境遷，曲劇團在劇目積累極少、極不足的情況下選擇新創劇目為發展突破口，切中要害，不失智慧的選擇。沒有好劇目就沒有吸引觀眾的本錢，沒有足夠的演出劇目就不能保證劇團的長期正常演出，經營演出就是一句空話。四個新創劇目中，《歌唱》、《駱駝祥子》和《鄉約青春》是劇團製作的，《鍋兒挑》是劇團和工作室合作製作，《鍋兒挑》在嚐試劇目生產的新機製上邁出了可喜的第一步。這些新創劇目顯然承續了曲劇擅長表現北京地域特色和現代題材的傳統。曲劇《駱駝祥子》改編於老舍小說，更加忠實原著。在人力車夫祥子從要強到墮落的人生軌跡中，更見劇作者用筆的犀利。《歌唱》寫全國人皆熟悉的歌曲《歌唱祖國》的誕生過程，故事的發生基本在北京，全劇展現新中國獨立自主的新氣象，激情澎湃。《鄉約青春》展示當代大學生村官的心路曆程，富有北京大都市及周邊郊縣的人文特色。《鍋兒挑》演繹解放前夕到新中國初的這段時間內，北京城的說唱藝人在精神和生活上的大變化，故事以老舍劇本《柳樹井》促使北京曲劇誕生為結尾，有點北京曲劇寫真的意味。
傳承的目的是尋求突破，創造旨在尋找新的生機。四個劇目的藝術生產都著眼於開拓演出市場。《鍋兒挑》集中老北京說唱的名曲名段，以膾炙人口的大家作品和不同風格、樣式的名段說唱豐富劇情，以老北京文化漸行漸遠的獨特韻味打動人心，創作者的眼光瞄準旅遊市場，以實現駐場的長期表演。《歌唱》、《駱駝祥子》、《鄉約青春》則從創作之始，就立足開拓校園演出。現代題材的《歌唱》和《鄉約青春》有意融入歌舞元素、多媒體等，藝術創新和審美風格貼近年輕人的生活、心理和情趣，期望吸引更多青年學子的眼球。地方戲曲向年輕人喜歡的歌舞借力，似乎成了當下地方戲曲吸取新能量的重要方式。我最近看了湖北的黃梅戲《妹娃要過河》、楚劇《辛亥人家》等地方戲，似乎不同劇種有不約而同的約定，都在這樣嚐試。從戲曲發展曆史而言，宋雜劇曾綜合種種之雜戲，我國地方戲曲多在小歌小舞和說唱的基礎上發展而成，地方戲曲在發展的新層麵上吸收其他表演藝術的營養，未嚐不是對傳統的承傳和發揚，也是生存和發展的必須。在北京市政府進校園和下基層演出政策的支持下，北京曲劇挾創造新風進軍青年觀眾市場。四個劇目的表演也獲得了學生和觀眾的歡迎。經曆了改革開放的三十多年，戲曲的藝術創新和製作加強了市場意識，北京曲劇正在努力追趕時代新浪潮。
然而，這些努力要從整體上根本化解北京曲劇的困境依然是不夠的。從為人民生產更多的優秀劇目，擴大市場演出份額，加強市場競爭能力而言，尚需做出更大的努力。這也許需要幾代人十年、二十年的持續努力。特別需要提出的是，北京市曲劇團是“天下第一團”，沒有同劇種的兄弟劇團互為支撐，劇團的生存和生產形勢更為嚴峻。但是，曲劇團劇目生產的勢頭不減，表現出衝破突圍困境的極大勇氣和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