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判官拿筆的陰差突然上前在判官耳邊說了句什麼，判官突然改口道：“看來前世今生的因緣際會還有些影響，我且問你一句，你願修仙麼？”
“修仙？”我其實不大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有一個能左右他人命格的人物來了，指名要為你引一條修仙的路，這與你前世今生的因果相關，但這還要你同意才行。”判官摸摸自己的胡須，“修仙必要渡劫，稍有不慎則可能萬般功勞化為灰燼，連魂魄也不複存在，但若成功渡劫，則可以脫離輪回道的痛苦。”
我不是很懂，但我說：“我願修仙。”
“好。”判官擊掌兩聲，陰差搬上來一個巨大的轉盤，五行八卦全排列在上麵，“你來搖一個天劫吧，公平起見，全看運數。”
搖……？我總覺得有種違和的感覺。
白無常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笑吟吟解道：“陰間也要跟上人間的潮流嘛，不然客戶體驗多差？這個轉盤就是抽獎啦~”
我便上去搖天劫，力道不大，可轉盤卻嘩啦啦轉了很久，最終湊出了一道複雜的五行八卦排列，我看不懂。
判官嘖了一聲:“奇了，概率大的雷霆劫和天火劫你都沒抽到，竟然是一種概率極低的文事劫。”
“文事劫？”
“好比是以文代武，這個劫數雖也不易，但並不需要以形體抗劫。這個卦象意為你與其他自然靈的命輪有了不可預測的關聯，至於究竟怎麼個關聯法……稍等片刻……”判官翻起一本厚書，像是疑難問題的解決索引那類，片刻後他向我解釋道，“一千零一個故事。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那些與自然靈因緣際會相關的故事，需要你來做引路人，九九歸真，當有八十一人喚醒了自然靈，你的修仙便完成，而劫也自然化解。”
這些概念聽起來隻覺抽象，我隻好似懂非懂點點頭。
判官不再說話，白無常走至我麵前：“請隨我去輪回道。”
又走上一條彎彎繞繞的路，小路細窄好似沒有盡頭，環繞著黑紅色的霧氣。地府的天空是棗紅色的，雲朵烏青。
眼前出現一塊界碑，上書：奈何橋。
橋上一位孟婆，滿頭雪白的發絲，但從眉目之間也可看出未蒼老之時的風華絕代，她端一碗淺黃色的孟婆湯，在等我。
據說喝下孟婆湯的人，會忘記前塵往事，無論痛苦或快樂。
我剛想嚐嚐這湯究竟是什麼味道，一隻手阻止了我。那手修長白淨，骨節分明，既可看出美感，也可感覺到那暗藏的力量。
手的主人拿走了碗，還給孟婆，不發一言。
“仙君，這件事可不能依你了。”白無常一改笑吟吟的模樣，難得嚴肅起來，“直接改她的命輪已經是地府破例，現在又不讓她喝孟婆湯，這地府哪裏是如此隨便之處。”
原來就是他改了我的命輪麼？我看見他著一身銀絲裝飾的素白衣衫，水藍色的滾邊，翩翩如一塊美玉，不似世俗凡塵的仙風道骨。束發的顏色脫俗，難以形容究竟透出了怎樣的色澤，隻是其中的一縷成了白色，其他則在光下透出不可捉摸的暗藍光澤。
我看不到他的麵孔，有一張流紋麵具遮在他臉上。
白無常不肯讓步，局麵僵持了一會兒。
也許多少還是給地府一個麵子，他終於道：“好吧，我們折中一下。”他的食指蘸了點淺黃色的孟婆湯，點在我眉心，夾帶著一股力量湧入我體內。
“孟婆湯的意義不過就是防止前世的恩怨情仇影響了今世的因緣際會，我這樣做隻是不消除她的記憶，而把它隱藏，若再需解開，我會來找孟婆。這樣不為過吧？”他解釋道。
“罷了罷了，仙君肯讓步已是客氣，這邊請吧。”白無常又恢複客氣的笑顏，示意我和他走過奈何橋去。
橋那端便是輪回道的入口，霧蒙蒙看不到出處。
“你且去吧，下一世醒來，你會記得修仙的事。而我，是帶你渡劫的師父。”
我最後的印象是那張流紋的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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