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誌》言曰:南海水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
北冥有鯤鵬神禽,而南海有鮫人。
上古之戰已經煙消雲散,不知是哪年的黃曆了。元始天尊在大羅天召見諸天眾靈,敕封他為“九天鯤鵬”,準其棲息在昆侖山的建木之頂上。
那些上古神獸都分散到了世界各地,奇珍異獸紛紛隱藏起自己的神力,或是追隨新主或是遠離喧囂。有功業有建樹或有能力的一眾神獸仙神都封號或是封神封位。選擇留下的便一同建立元始天庭,整治眾生天下;選擇離開的則被許諾贈予風光寶地,和平往來,一旦有重大變故再聽命差遣,平時可以自由往來於世界之間。這已經是對戰敗的上古巫妖的最大優待了。
他也選擇離開,雖然諸多約束,但樂得不限製他的行動自由。他再也不能如從前那樣遊戲眾生了,否則將受到天庭的追責和捉拿。所以大名鼎鼎的九天鯤鵬現在隻有遊覽山河的工夫了。
他從自己棲居的北冥一路乘風南下,來到南海。
那巨大的鵬鳥在南海上空戲耍太陽,逼得三足金烏在南海上來回盤旋,氣得跳腳。金烏噴出燦日烈焰回擊鵬鳥,鵬鳥攪動南海,抽出滔天巨浪為盾攔截了烈焰的襲擊,又掀起大風把烈焰重吹回金烏身上,太陽光芒忽得一強,金烏擔心再鬧下去自己得擔上玩忽職守的罪名,無心戀戰,便飛離了這片區域。
鯤鵬覺得好生無趣,也懶得去追,化身為鯤一頭紮進南海,想去深海處看看。
結果視野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在原地也停留了片刻。
原來是一個鮫人,南海盛產鮫人,沒想到他一來就遇見了。
隻是這鮫人呈半月弧狀,直直下沉,好似沒了意識。細看之下是個女孩,柔軟如海藻的頭發,通透的皮膚,寶藍色的尾,麵容姣好,渾身靈秀之氣。她緊閉雙目,雙手打開,上半身平浮著,下尾垂著,如一鉤彎月般的優美姿態,正往深海沉去。
那身影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美感,引人憐惜。鯤停在原地,竟失神忘記了劃動鰭與尾。
想來是剛才自己頑劣戲水時不慎將她卷入其中,又是烈焰又是寒水又是冷風,不知她可安好?可是因我而傷?他動了心思,遊了過去,用背部托舉她而起……
鮫人醒來時,竟不在深海,而在山頂宮殿之中。
由山石雕琢的宮殿,渾然天成,毫無華麗之感,隻顯宏偉之色。而自己,則身處一方泉眼之中,周圍大致修成了池子的樣子,山泉發跡之處,引入此池。純淨的山巔之泉有著療傷養元的奇效。
“你醒了?”
她隻顧打量宮殿,卻忽視了這宮殿正中寶座上的人。那人漆黑如墨的發色,眉目深刻,眼瞳呈黑曜石的顏色,流露出的卻是狂傲不羈的神情,衣飾簡單,背後披著黑羽披風。
她一見是個男子,第一反應是護住了自己的上身。鮫人不廢織績,但那製作的是一些巧手的布匹,久居深海,鮫人**上身,不飾衣物。
他壞壞勾起唇角:“線條很美,看來遊水塑造的流線型身材的確誘人。救你的時候早看過了,鮫人不穿衣服,這個習慣挺便宜外人的。”
她的臉頰上立刻又羞又紅,被他言語輕薄一番便有些氣極:“這是哪兒?你為什麼抓我來?”
“昆侖山。”他挑眉,饒有趣味地看她,“抓你來陪我。”
“送我回家!”她哪裏想到自己一夕之間就從南海來了昆侖呢,這兩個相差十萬八千裏的地方,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
“既然來了,豈有回去的道理?”
“鮫人不能住在山上!”
“那有什麼,有純淨之水就能活。身在此處,就得聽我的。”
“憑什麼!”
他來到水池邊捏住了她的下巴,附身居高臨下道:“就憑——你是我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