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4 麵朝大海(1 / 2)

有詩雲:“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不過這既可以說是“體製”的錯,又可以說不是“體製”的錯,因為基本上都是“蕭郎”自己就算呼天搶地扒著門框滿地打滾也不願意從“體製”的大門裏出來。

有諺語曰:“上了賊船下不來。”這個一般正好相反,這是世界的錯。如果能有別的活計,誰也不願意成天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比起當海賊,不如當****,不僅風光無限念頭通達,而且就算被抓住了,也不用被掛在港口外的絞刑架上風幹成臘肉。

先是老實交代,死緩;表現良好,改無期;立功表現,改有期;重病,保外就醫。當海賊的有這待遇嗎?就算埋下了ONE~PIECE的傳說中的“海賊王”哥爾?D?羅傑,不也是被官府在自己的老家公開處死殺雞儆猴了麼。

因此楊威利一直想避免接他老爹的班也算不上什麼懦弱之舉,不說人各有誌,就僅僅是出於“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考慮,離海賊、離軍隊遠一點都是正確無比的。在這一點上就算是楚軒,也不免和楊威利有了同病相憐之感。

如果不是春日擅自地把他召喚出來,然後又擅自地闖進他的人生,將他拉進了無厘頭的“SOS團”之中,楚軒現在一定按照自己的計劃,歡樂地挪用著國家財政科研撥款來搞自己的研究吧?就像楊威利本來早已決定好,畢業之後就留校當個講師什麼的,一邊當著薪水小偷,一邊喝著加了白蘭地的紅茶依靠研究曆史度日。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或者也許隻是單純的相性十分符合的關係,短短幾日的航行中,楊威利和楚軒的關係從一開始的禮節性交往迅速升溫。不過也隻是楊威利經常拉著楚軒一起研究曆史而已,楚軒沒有反過來拉著楊威利研究世界的真理。

關於這一點春日私下裏表示不理解,楚軒怎麼會對科技之外的事情感興趣,但是楚軒是這樣回答的:

“你當曆史是什麼?如果說現象、實驗是自然科學的研究中寶貴的經驗和數據的話,那麼曆史就是社會科學研究的寶貴經驗,因此研究曆史的學者才痛恨篡改曆史的行徑。過去的人不管做了什麼都無所謂,這都會成為研究者的數據,但如果在數據上造假,那麼隻會誤導研究者。”

盡管將曆史也當作一種科學來研究的楚軒說得十分在理,但撅起了嘴的春日好像總覺得這種說法讓人心裏有些別扭。一想到不管什麼活動,不管怎樣的努力,都會成為以後的曆史學家們進行社會科學研究的數據,真是讓人覺得自己好像實驗用小白鼠一樣。

比起真正想要以曆史研究為職業的楊威利來說,楚軒對曆史研究的認識可能更加客觀更加深刻。但是在這方麵,春日卻更加傾向於平時表現得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楊威利。也許是因為他想要研究曆史的理由雖然沒那麼深刻正確,但卻更加像是一個人吧。

研究真理的楚軒,和執掌國家的阿爾托莉雅,還有守護義理的上杉姐姐,其實十分地相似,都仿佛不懂得人類的情感一樣。究竟有錯的是誰?是他們還是這個世界?

關於這麼中二的問題,就連春日也已經不再思考了。因為就算中二其實才是正確的,但占據了世界絕對主流的非中二人類們,會把中二患者拉入和他們一樣的錯誤理論中,然後用他們豐富的經驗來讓中二患者們認識到:“中二是種病,得治!”

不過盡管身為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春日在理智上無法認同楚軒、阿爾托莉雅和上杉姐姐他們的做法,但是在情感上,轟轟烈烈地組建了SOS團的春日,對於能夠毫不畏懼地沿著最正確的方向勇往直前,不受世間的任何影響的楚軒等人,又是懷著一種混合了羨慕和嫉妒還有其它說不清的複雜心情去仰望他們的。

因為春日知道自己做不到這一點,自己沒有那種力量。自己隻能在世界所允許的範圍內最大限度地出格,但無論再怎麼出格也隻能是在無形的條條框框裏蹦躂而已。所以對於完全無視了這些條條框框的楚軒等人,她既希望能看到他們獲得成功,又希望他們能夠在無形的牆壁前麵碰個滿頭大包。

那個時候她就不必始終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更加耀眼的他們了,而且可以搖著頭像個“好心人”一樣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們:“你們還真當自己是神了嗎?還是醒醒吧,老老實實地回到地麵上來吧!”

不過這一點陰暗的小心思,也許就連春日本人都未能察覺,或者說是不想察覺到吧。所以她隻能麵對著楚軒撅起粉紅色的嘴唇,向他表示出自己覺得不爽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