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自認是個很惡劣的人。
是的,惡劣。
哪裏有熱鬧,他決不會忘記興致勃勃地去湊一腳,哪裏有麻煩,他也喜歡樂此不疲地攪和一下。
他沒法像風老大一樣成天板著張臉,眉額間永遠像壓了千斤重擔似的,連微笑都吝嗇一記,自然,他就更不可能成為雷澈那般連高興都是麵無表情的人了。
人要是都活成風老大和雷澈那樣,日子過得多無趣不是?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沒有樂子,也要給自己找樂子打發時間。
所以,當他發現有個小丫頭經常在暗處偷偷打量他,白淨的小臉不時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時,你叫他怎麼能不發揮惡劣的本性,存心逗弄一番?
她的名字叫挽翠,是華家小姐的近侍丫鬟。姑娘家對他愛慕的注視,他看到過太多了,誰叫他莫靖長得英俊瀟灑,氣宇不凡呢?天生如此,他也無可奈何呀。
不過,那個叫挽翠的丫頭似乎有些不一樣,他沒有在她的眼睛裏捕捉到火熱的愛慕或是婉轉的羞澀,她看他的眼神反倒像是正在對一塊布料品頭論足,反複斟酌,最後做出定論,這塊布料是該用來裁製新衣,還是該用作拭塵擦地的抹布。
從她吃吃偷笑的表情來看,她的觀察終於有了結果,很不幸地,他莫靖在她的眼裏顯然不是亮麗的新衣,而是劣等的抹布……
他是……抹布?她居然把他莫靖這樣超逸絕俗、才智卓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英俊公子視為髒兮兮的抹布?!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莫靖一定要讓那挽翠丫頭知道她錯得有多麼離譜!
於是,風府“黑白總管”之一的白總管——莫靖,找到了他每天生活的新樂趣,縱然故意去逗弄一個姑娘家不是什麼偉大的誌趣,但是每當看到那個姑娘用小鹿般的大眼睛氣呼呼地瞪著他,他心裏就歡喜得不得了,她越是生氣,他就越愛纏著她、招惹她,看著她氣得漲紅了俏臉,卻又敢怒不敢言,他的心情能愉快上一整天。
惡劣,多適合用在他身上的兩個字呀。
然而,直到有一天,莫靖正搖著折扇,笑容得意地欣賞著挽翠被捉弄後羞憤難抑的麵容,不知為什麼,心上的某根弦在這時突然一動,他恍然明白了什麼。
從此以後,他變本加厲,纏她纏得更緊。
“挽翠妹妹,你別走啊!”莫靖眼尖地瞧見那道一看見他便立刻轉身就走的身影,愉悅地出聲叫道。
當然,纏緊她的結果就是她像躲瘟神般躲得他更遠。
“請您別跟著我,我家小姐下午遊船,我得去伺候我家小姐。”挽翠沒有因為莫靖的叫喚而停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為什麼莫總管就像夏天的跳蚤,活蹦亂跳的,甩都甩不掉?
“遊船?正好,我也很久沒遊船了,咱們一道去。”莫靖快速跟上,與挽翠並肩而行,笑容迷人。
挽翠在心裏歎口氣,決定麵對現實。“莫總管。”莫總管近來總是陰魂不散地出現,除了她上回偷瞧他不小心被他發現之外,她想了半天,隻想到了一個原因。“我知道您喜歡我家小姐。可是,我幫不了您,就算您跟著我也沒用。”
莫靖聽了一愣,頓時俊臉上笑容全無。他……喜歡華家小姐?“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家小姐了!”莫靖簡直要被她氣暈了。
隻聽挽翠用一種既同情又無奈的口吻安慰他:“您不用害羞,雖然您平時說話總不正經,但您的心意我是看得出來的。不過這種事,我真得沒辦法幫您。”
好無奈的口氣,可真正無奈的人應該是他呀。
“你這丫頭怎麼就那麼遲鈍?”莫靖沮喪地垂首,目光無意間落在她的唇瓣上。
“莫總管,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嫣紅的唇一張一合,像極了無言的邀請。
他俯下身,湊近那兩片誘人的花瓣,覺得口感舌燥,急需什麼東西來滋潤。“我會讓你明白的……”再近一點……
“明白我喜歡的究竟是誰!”
他吻上她的唇,含在嘴裏吸吮,細細品嚐著她的味道,那滋味比上等的蜂蜜還要香甜可口……
良久,他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小鹿微喘著氣,睜著圓圓的大眼,迷迷茫茫地望著他。
莫靖笑了笑,正要把親熱過的人兒再拉進懷裏好好愛憐,訴說衷腸。
“啪”的一記響聲驚起,清脆鏗鏘。
莫靖隻覺得臉上一痛。
挽翠咬著唇,拳頭握得死緊,大眼睛裏憤怒滿盈。
莫靖錯愕,俊臉上多了火辣辣的五指印。
這一巴掌,挽翠妹妹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