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秋家二老前腳邁出腳步出門去廟裏上香,她後腳就從床上爬起來,換下睡衣,顧不上洗臉就開始翻箱倒櫃。
幹嘛?當然是收拾行李了啊,回北京唄。
秋黎黎見收拾地差不多了,掏出手機給李維笙撥去了電話。聽著李維笙那迷迷蒙蒙,朦朦朧朧的聲音,她心裏一陣柔軟。
可李維笙就不舒坦了,昨天晚上陪著那群小惡魔打麻將,一直陪到困倦睜不開眼睛,於是他故意輸光了錢,孩子們才屁顛屁顛地上樓睡覺。
“李維笙,跟你商量個事兒。”
“嗯?”他聲音懶懶散散地。
“我可能明天或者後天回北京。”秋黎黎無比平靜鎮定外加溫柔地說出了這句話。說是跟他商量,還不如說是通知他來的妥帖。秋黎黎向來說一不二,決定了的事兒就執拗地做下去,即使她知道那事兒不對,即使可能撞到南牆。軸啊。
李維笙半晌沒說話,像是被她的話嚇到了,秋黎黎隻能聽見由聽筒傳來他的幾不可聞的呼吸聲。秋黎黎更樂了,把那隻漂亮的白色手機放了免提,放在了梳妝台上,樂嗬嗬地做到床邊擺弄起了布娃娃。
好一會兒,李維笙那頭才傳來一句“啊?”字兒,特帶喜感。秋黎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人家想你了……”看看,這丫頭又犯病了,說不定哪下子高興了,就肉麻人。
李維笙即使穿著羊毛衫,還是清楚地意識到了他的胳膊上泛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總算是清醒了:“你回北京?怎麼不在家陪父母啊?”
秋黎黎避重就輕,“李維笙,你打算什麼時候辭了你那全職男保姆的工作啊?”秋黎黎放下手裏的娃娃,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手裏開始把玩著那條細細的手機鏈子,那是李維笙送給她的另一件情人節禮物,細細的鏈子下麵掛著一個活靈活現的小狐狸,可愛極了,還是鉑金的,李維笙說,這是我對你情比金堅的見證。
“老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麼早回去做什麼?”
“人家不是想你麼?”秋黎黎又開始用她那百試不厭的招,扭扭捏捏地把手指纏上了那條細鏈子。不怪人李維笙起雞皮疙瘩,就她那樣的,任誰都見慣了她神經大條且幾乎沒有淑女氣質的神經病樣子,都無法接受。
李維笙忽然壓低聲音說:“那我也回去……”
“維笙,在和誰講電話?”電話那頭忽然就傳出來一聲女子的聲音,柔柔媚媚的,吳儂軟語,好聽極了。秋黎黎的心口一滯,接著那頭就聽不見了聲音,想必是李維笙捂住了話筒啊。
等李維笙再度接起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隻能聽講嘟嘟嘟嘟的聲音,李維笙掛斷了電話,苦笑一下,又重新播了回去。
秋黎黎掛了電話,毫無預兆地把手機甩在了床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發出一聲悶響。但馬上那熟悉的鈴聲響起來,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不勝煩躁。
秋黎黎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到床上,半跪著一隻腿,掛斷了電話。又瞧著那垂下來的鏈子以及那晃著頭的小狐狸越看越礙眼,一把就拽斷了那鏈子,小狐狸掉在了床上,連反抗聲都不曾發出。
她像是軟了骨頭一般,沿著床沿坐下,掀了手機後蓋,直接摳出了電池。又蹬蹬蹬地跑到客廳,拿起無繩電話就播了出去。聽筒裏傳來那機械並且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女聲:“您好,您播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一遍一遍重複著,直到她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才放下了電話。
好啊,是無法接通。不是已關機。
秋黎黎順勢窩在沙發裏,按了遙控器,直接轉到少兒頻道看動畫片。也不知道她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看動畫片,而且越幼稚,她看得倒是越津津有味。要說小孩子看動畫片還情有可原,畢竟是孩子麼,哪個小孩子不喜歡看動畫片呢?那是童真。可秋黎黎這是什麼情況啊?開了電視就看動畫片,手機屏幕不是她也不是李維笙,更不是他們的合照,而是大頭兒子,真是,怪可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