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寒越狠狠吸了一口煙,輕嗤出聲,“你覺得呢?”
“寒越,”李維笙又俯視他的亞麻色的頭發,“我不想和你兜圈子。”
“哦,兜圈子?”寒越掐滅手裏的煙,拿在手上,站起身子,“你覺得我有那麼無聊麼?”
這時候電梯又“叮”了一聲,走下一大群人,李維笙側身讓了讓,寒越看了他一眼,“進去吧。”
李維笙及時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眼神,雖然隻一瞬,他卻斷定,寒越的眼神別有深意。他疑惑,卻來不及思索,跟著他的背影向裏走。
秋黎黎靠著床頭半坐半躺,歪著腦袋和管塵西嬉笑,寬大的病號服鬆鬆垮垮地罩在她身上,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管塵西坐在椅子上吃香蕉……李維笙一進來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胃裏泛苦,嘴裏泛酸,額上泛熱,他想也不想就快步走上前去,越過寒越,站在兩個顧自調笑的當事人麵前。
他們同時抬頭看他,笑容還掛在臉上,僵了。病房裏一瞬間安靜下來,其他的病友也不解地看向這邊,或許會有人非議,三男一女一台戲。
秋黎黎動了動腿,“管塵西,去給我洗個蘋果吃。”
李維笙看著管塵西走向窗台,從一堆水果中揀出紅紅的幾顆,放進果盆中,再麵無表情地從他身邊經過。寒越走過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李維笙,她胃不好,你別氣她。”寒越迎著秋黎黎哀怨的目光,幹笑了兩聲。李維笙動了動肩膀,躲過了他的手,寒越說:“我出去一下。”
病房裏又恢複了略微的喧鬧聲,看客們似乎沒欣賞到什麼勁爆的場景,又各自回歸原位。
秋黎黎輕吐一口氣,垂下眼皮,“你怎麼來了?”
“難道我不該來嗎?”李維笙走近,站在窗口背對著她,“還是你覺得,我來掃了你的雅興?”
秋黎黎不說話,滑進了被子裏,蒙住了頭,甕聲甕氣地說:“是。所以你回去吧。”
李維笙心裏一頓,冷著臉,他彎下腰,一直手拄著床,另一隻手一把掀開她的被子。秋黎黎背對著他,蜷縮著身子,腰部的衣角卷起,露出一小截細白的皮膚。李維笙伸手為她拉了拉衣服,蓋住了,紅著臉抬頭看,幸好沒有人再瞧向這邊。
她又瘦了,李維笙想。他坐到床邊,為她蓋上被子,掖了掖被角,“阿狸,”他聲音不自覺地變得輕柔,“阿狸。”
他又叫她,像以前每次吵架後那樣,一聲一聲叫她,聽得她耳朵和心裏都癢癢的。秋黎黎抬手捂住了耳朵,動了動腿,蜷縮成一小團。
李維笙心裏酸澀,太陽穴的神經發緊,像是被緊箍咒套住,他皺了皺眉,“阿狸,”他側身躺下,手伸進被子裏,從她腰上拂過,感覺她渾身一震,他微微一笑,握住了她捂著耳朵的手。他試著把她的手從耳朵上拿開,她便用勁兒蓋著,向離他更遠處動了動頭頭,他不敢再用力,怕弄疼他的阿狸。
他們執拗地僵硬地躺在病床上,不說一句話。秋黎黎有心不理他,可是鼻子卻是酸酸的。李維笙的頭開始不老實,枕著枕頭往她這邊蹭了蹭,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間,又熱又癢。秋黎黎又不自在地動了動頭,想脫離他的氣息,“阿狸,別動,讓我躺一會兒。”他聲音變了調子,閉著眼睛,小聲說。
秋黎黎真的不再動了,他的聲音有些啞,有些疲憊,語氣裏透著滿滿的無奈。她睜著眼,看著不遠處對麵床鋪上坐著照鏡子的小女孩兒,眼淚慢慢溢出來,一顆接著一顆,沾濕了她的頭發,流進耳朵裏,又涼又癢。
秋黎黎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嗚咽聲,可是還是被李維笙察覺了。他把手從她捂著耳朵的手上拿開,摸到她的臉上,輕柔地為她擦去淚水。秋黎黎拂掉他的手,自己擦了幾把,吸了吸鼻子,就是不回身看他。
李維笙又挨近他,貼著她的耳朵,“秋黎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