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一夜華裳(1 / 2)

夜深。

“大人。”

“伏颸應該已經記住她的味道了吧。”

“是。”

“去吧。”

木頌默無聲息地退出房間,而在與此同時,房門被人推開。

“嗯?相大人怎在我房裏?”來人笑吟吟道,正是將將去了趟茅房的水輕聊。

“喝藥。”

古木桌上一碗暗色湯藥,碗內冒著騰騰熱氣。細聞之下,藥汁作一股輕淡的澀味,光是聞著便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水輕聊皺眉,又嘻嘻笑著:“可以不喝麼……”

“不喝藥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北國。”相裏闕了當地說。

這藥三天便要喝一次,若是斷了藥……其中後果絕不是相裏闕能應付承擔的。因此,每每到了該喝藥的時候,相裏闕必要親眼看著水輕聊將藥喝完才會離開。

水輕聊皺眉,皺眉,再皺眉。最終,權衡之下,他還是端起藥碗,一閉眼,一睜眼,一碗苦藥下肚,他整張臉都綠了。

再難喝的藥,頭兩天喝時並不會有太多感受,但一旦喝的時間長了,每次喝前,心深處就有了暗示,便越是會反感,而不會是習慣。

水輕聊將藥碗一扔,悠悠往床上一倒:“喝完了……相大人,我要睡覺了……慢走,不送。”

相裏闕搖搖頭,踱步離開。

——

吳月城,涼夜風習習,一輪淡黃彎月掛枝頭。

一隊黑甲靈衛暗暗離城。

似人似獸的怪物發出低低嘶吼,嗅著那彌留在空氣中的一絲絲氣味。

她或者應該說是它匍匐在地上,此時雪白似雪狼的毛發蘊著駭人的猩紅。女人的麵孔,卻有比狼更尖利的獠牙。

這似狼似人的怪物名為伏颸,有著極其靈敏的嗅覺。

靈衛們跟在其後,逐漸離開吳月城境,進入荒郊。四周漆黑,無一處人家。

忽而,在前的怪物忽而沉沉嘶吼一聲,不再向前。

前方一點點火紅的人影。

黑甲靈衛靈力齊開,魂靈一瞬即出。

肆意的風挑起那人的發絲,紅色的衣帶飄舞,美得就如不食煙火的嫡仙。

那人站在遠處等待他們,不知意味。

那個人不動,黑甲靈衛亦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都知道那……是誰。

那是一個……此刻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領頭的那人微微喘息:“水殿下為何會在此?”

“你猜?”紅衣的人兒勾唇一笑,平日裏隻喜穿白衣的他這時卻穿了一席絡紋流蘇紅衫,寬大的輕袖隨夜風徐徐敞開,在月色下,猙獰如血……

……

——

安蘇在陌府側門等待著,一著黑裙黑鬥笠的女子低低敲了三下門,複又敲了兩下。

聽到敲門聲,安蘇打開門,木門發出輕輕一聲“吱呀”。

“勿小姐。”

黑衣的女子朝安蘇點頭,熟絡地走進內院,去的方向正是陌非珩的弄齋。

才將將靠近弄齋,便有隱隱的人跟在她身後。

流勿兮神色一凜,轉而向一邊的亭園裏去。

跟在後麵的人亦繼續跟著,他隻是無事好奇而已,大半夜一女子悄悄進入城主府,陌家四公子的婢女給開門……

無奈他剛剛回來就碰上了……

流勿兮與身後的人兜圈子,那人似乎也並不著急,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後。

“這麼晚了,原來水兄也跟非珩一般未睡……”陌非珩坐在涼亭之下,食指撫過琴身,卻不彈。

聞聲,水輕聊拂袖回身,笑吟吟朝著遠處亭閣之下,抬頭似看明月,道:“今夜月色正好。”

僅是這些許話語的時間,前麵的女子就已不見了蹤影。水輕聊也不在意,而是向陌非珩走去。

“那不知水兄去了何處賞月?”

明明二人聲音皆不大,但在這寂靜月下卻格外清晰。

水輕聊本意在陌非珩身旁找了個地方倚著,許是天太黑,卻不想一腳踢中了近處的石凳,疼得滋滋嘶牙,卻還扯著唇角向陌非珩笑了笑。

雖然陌非珩並看不清。

陌非珩亦笑了起來,“後日便是吳月的花朝節,想來會更熱鬧,水兄若是感興趣,那時倒可出去走走。”他向暗處拂手,候在不遠處的之蘇知意在亭下點上數枝蠟燭,燭光幽邪,光線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哦?那小五可一齊去。”

陌非珩本是輕笑著,卻在聽見“小五”這個稱呼時微微一愣,嘴角笑容雖未變。

隻聽水輕聊繼續道:“小五家中本有三位兄長,我比小五長兩歲,也可算是小五的兄長了。這樣排下來,小五可就排第五了。小五是否介意我這樣喚?”

原來是如此。陌非珩隻道:“水兄隨意便是。隻是花朝非珩並不出門,倒是明日幾位哥哥將會回來,不如讓他們陪水兄。”

“這樣啊,”水輕聊也沒有再多問,“早聽聞論琴小五屬一絕,小五可願彈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