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大如鬥,嘴大如狗,鄧九!
鄧九是明月寨的九寨主,也是鄧家茶樓的老板。
鄧家茶樓名不符實,因為那原本是一座山神廟--山神廟改茶樓,好玩。
普通的正常人是決不會做這種事,因為這樣做會令山神發怒,會遭報應。
但鄧九不怕報應,因為他早就該死一千八百次--他做的壞事已太多。
沒有人知道這座山神廟是何年何月何人修建,但自從這伏牛山中有了明月寨,山神廟就變成了鄧家茶樓,就成了明月寨的一部分。
明月寨大寨主鄧順,因膚白體胖身形高大,江湖人稱大白熊。而他屬下八名頭目就分別叫做:鄧二,鄧三鄧四鄧五鄧六鄧七鄧八鄧九。盡管誰都聽出來他們的名字不真實,但做山賊的不用真名實姓亦屬正常。
也許閻王爺的生死簿上根本就沒有鄧九這名字,因為那根本就是假的。更何況人要死後到地府才會評判這一生的善惡,但神仙是不會死的,所以很多人想做神仙。
鄧九現在就有種做神仙的感覺,甚至比神仙還要快活十倍。
--茶樓的老板娘風騷而美麗,雖然已是人近中年,但和鄧九站在一起,就如同是黑鴨子與白母雞,所以他知足,很知足。
--做鄧家茶樓的的老板一點也不辛苦。因為尋常百姓嚇破膽也不敢到這裏來喝茶,而鄧家茶樓絕對不會因生意冷淡著急,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靠那微薄的茶資來養活自己。
但今日卻不同:四十頂帳棚,四百匹馬的飼料,兩千斤白麵變成了大餅,五匹老馬變成了熱氣騰騰的熟肉……夠辛苦。
茶樓改飯店?
任何一家飯店能做到如此紅火,都可以稱做大買賣,都可以富甲一方,但鄧九發不了財。
--因為他今天做的是賠本生意,對方不會給他一文錢。
天知道山賊的財務有多珍貴,那是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但鄧九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而且很高興。
他微閉雙目坐在一張又大又舒服的太師椅裏,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著,似乎是在遐想著什麼,又似乎是在傾聽著什麼,真是享受。
山賊做到這份上,很好!至少他自己還滿意。
老板娘就在他身後不遠的櫃台裏麵,纖細的手指播弄著算盤珠子,目光卻始終瞟著鄧九。似乎是在欣賞自己的男人,又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終於,鄧九眉峰微皺,但嘴邊的笑意卻更濃,無奈的語氣說道:“別算了,算了也是白算。算明白了是塊病。”他站起身,伸著懶腰,接道:“阿彌佗佛。昨夜夢見了咱們的副總鏢頭,可今天卻偏偏見他不著,緣份不到呀,遺憾哪!”
老板娘輕哼一聲,說道:“你不曾見過副總鏢頭,又怎麼會夢見?胡說八道。”稍頓,又接道:“若真想見,到總寨走一趟不就見到了嗎?”
鄧九將大頭輕輕晃動,說道:“不可以,不可以。也許鄧九到了大寨的時候,總鏢頭又到了咱這茶樓。白辛苦一趟不說,再治我個擅離職守的罪名,不好不好。”他說話的同時,大嘴一咧,得意的笑了。笑的同時,在桌上一字擺好三個碗,啟開一壇酒,緩緩將三個大碗斟滿。
老板娘靜靜看他斟酒,說道:“那總鏢頭又不是大姑娘,難不成會故意躲著你?”
鄧九緩緩將酒壇放在桌上,遺憾的口氣說道:“咱鄧九怎敢讓副總鏢頭躲躲閃閃,隻是緣分不夠罷了。”說著話,將大嘴湊到酒碗邊用力嗅了數下,接歎道:“緣份哪,緣份。”將身子往太師椅裏一仰,兩隻腳隨意搭在桌上,微閉雙目接道:“看來我如今做夢越來越不靈了,老啦,不靈了!”
老板娘手指在算盤上用力一彈,無所謂的語調說道:“十夢九不準,當真不得。我看你呀,就是吃飽了撐的!”稍頓,語調一變,好奇的語音問道:“你是幾時做的夢?果真夢到了總鏢頭?他身邊有沒有一個漂亮小尼姑,或是沒了牙的白毛老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