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文遠調集方圓幾十裏內所有棺材的時候,趙震東已坐在了紅梅山莊的酒桌旁。紅梅山莊的主人趙宏和梅杏兒卻風風火火的趕往唐家莊,因為趙震東是自己的老大,唐文遠是自己的朋友。
朋友有事當然要幫忙,但他們十幾個人的馬蹄就幾乎完全掩蓋了趙震東這幾十個人的足跡。但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
酒當然是好酒,人卻未必是好人。
酒看上去和水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卻有著質的不同,人豈非也是如此?
房子寬敞而華麗,紅梅山莊的主人是遠近聞名的雅士。雖然趙宏長得白白淨淨,但武功絕不比唐文遠差。數次切磋後,彼此成了朋友。所以,紅梅山莊的主人不但是雅士,還是高人。
沒有人知道有多高,隻知道紅梅山莊的主人不但武功高強,且很會享受,神仙一般的人物:趙宏在江湖中人稱賽溫侯,女的就叫做小貂禪梅杏兒,神仙眷旅!最重要的是他們仿佛有花不完的錢。
上好的酒席,溫暖的房間,嶄新的衣服等於兩個字:舒服!
美酒,美人一同談天說地,看著窗外的雪景是瀟灑還是高雅?
不知道。
趙震東慢慢喝幹一杯酒,說道:“我真想不出唐家莊現在是什麼樣子。”
高雲靜靜的聽著,無語。
趙震東又說道:“我不知道唐文遠這個王八蛋是不是也在喝酒,但我知道他一定恨死我了,一定。哈哈哈哈。”
蘭菊兒笑道:“我還沒見過被恨死的人,……”轉顧釵鳳接道:“鳳妹妹見過有人被恨死的嗎?”
釵鳳冷哼,笑道:“我見過喝酒被嗆死的,還沒見過被恨死的。”小嘴一撇,接道:“自作多情,自以為是,那個什麼唐文遠現在絕對不會恨你,放心吧。”說罷,向蘭菊兒笑了笑,看著窗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出神的輕歎一聲。
趙震東臉上的表情不停的變化,向高雲和蘭菊兒擠了擠眼睛,然後就用奇怪的表情看著釵鳳一動不動,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半晌,釵鳳回過頭來,愕然問道:“怎麼都不說話?”看到趙震東的眼神,一驚,嗔聲問道:“怎麼這樣看人家?”
趙震東似乎是大吃一驚,腦袋和身子同時後仰靠到椅子背上,駭然加恐懼的眼神仍盯住釵鳳。釵鳳不自覺的在自己身上掃了一眼,又在高雲和蘭菊兒的臉上掃過,然後看著趙震東問道:“幹嗎?!”
趙震東臉色不變,用力晃晃腦袋,然後就將腦袋湊到桌子上開始吃菜。桌上十四道菜都吃了一口,拚命的嚼著,就是咽不下去……
高雲和蘭菊兒開始笑,慢慢無聲的笑。釵鳳愕然的看著他們三個,問道:“啊?怎麼啦?”
趙震東就在這時一口將嘴裏的東西全部咽下去,眼睛瞪得想包子,同時用手撫摸著自己的咽喉,說道:“放心放心,我很放心。要說唐王八不恨我,狗都不信,但我信,真的。”
高雲和蘭菊兒都笑了,釵鳳卻惱了,盯住趙震東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很可笑?告訴你:唐文遠沒有時間恨你,他在想你,想找你報仇。”
趙震東的臉色就在那瞬間定住,包括他身體的全部都凝在空中……
——三個人的神情都在變化,因為釵鳳說的是實話。
趙震東開始冷笑,但他卻無話可說,看著釵鳳的眼神也在變化,然後他就開始喝酒——低低的埋下頭喝幹杯中酒,滿上,再喝幹……
就在他喝幹第九杯酒的時候,釵鳳一掌就拍在桌上,酒杯被震起撞在趙震東的臉上,趙震東怔住,但嘴離酒杯的距離卻不變,他在等,等這個小姑娘後麵的話,因為那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釵鳳的神情忽然就變得很嚴肅,冷聲說道:“一不該是咱們救了你和咱們稱兄道弟,你不配!該叫恩公才是;二不該將我三哥當作你的兄弟,你不夠資格!三不該傷害那麼多無辜百姓和手下;四不該將菊姐這樣的人當作屬下……
趙震東大手一揮,吼道:“夠啦!”他顯然有點生氣,但他忍住,深吸一口氣,平和的語氣說道:“咱們做強盜的江湖客,那有那麼多的不該?吃一天,活一天,爽快一天就已足夠。”轉顧高雲問道:“和我趙震東結拜真的辱沒了你?”再顧蘭菊兒接道:“不那你當屬下,當什麼?”他站直身形,將一壇酒抓在手中仰首痛飲起來,直到壇子見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不論是黑道白道,任何組織都有規矩,沒有規矩就是一盤散沙,烏合之眾!”稍頓,接道:“麵對強敵,不怕死,敢於與任何對頭血戰到底,死幾個人算什麼?!”醉眼朦朧瞥著高雲問道:“好兄弟,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也說大哥殺人太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