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錦城醒來,有些畏懼的看了眼方爺爺,方爺爺自是看見了,心中悲戚,歎了口氣也不解釋,這日錦城沒有出冷宮。倒是錦卿曾想來找錦城的,後又被女皇叫去談話,這件事也就忘了。
後來,錦卿偶遇了錦城也說些話,但見錦城有些避著自己,後來也就不與錦城怎樣來往了,自己雖然挺欣賞這個弟弟,但既然人家避著你,她也不是不懂,說她心中涼薄也好,她並不在意,此時已是遺忘了這個一麵之緣的弟弟。
但錦卿不知道的是,這些日子錦城快被方爺爺逼瘋了。方爺爺一直在告訴他,太女與女皇都是他的仇人,但他本心覺得皇姐對他很好,心中是向著皇姐的,另一方麵,方爺爺卻是他的親人,所以與錦卿見麵時,心中又是尊敬歡喜,又是退縮尷尬,此時看見錦卿不怎麼和自己說話了,難過的待在冷宮裏抹淚。
時間是不會停留的,一月多之後,迎來了一個特殊的日子——已故鳳後的忌日。
這日晚,姚棲宮(是女皇親筆提的字,鳳後本姓姚,全名姚霜語,此見女皇用情之深)燈火通明,裏中的護衛與奴侍們全都調走了,隻在外宮有著寥寥數人的不為外人所知的皇家暗衛守候,內宮卻是隻有兩人!
錦卿環顧著這間鳳後生前的住所,四周點了上百盞的燈燭,整個房間充滿了溫暖,絲毫不似主人已離去的樣子。這間房子被那個人一直打掃著,不允許其他人觸碰這兒的任何一物,對於他們來說,這兒是一個禁忌!隻有女皇與太女才能進這裏!就連鳳後生前喜愛的花草也是每日更換!
錦卿看向那道背影,元雍帝褪去了威嚴尊貴的鳳袍,高高挽著的發髻此時放在身後,隻用一根綢帶束在身後,一身簡單幹淨的白袍,冰冷淩厲的眉眼不再,隻剩溫和的如沐春風的溫柔。此刻她嘴角噙笑,雙眼柔和的看著掛在牆上的畫,輕聲道,“卿兒,你看,五年了,你的父後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的美麗年輕。”
錦卿看向看了五年的畫,畫中的人嘴角微抿著笑,幾分嬌羞幾分惱怒幾分溫柔,恍若活物。元雍帝有些恍惚地摸上自己的臉,“卿兒,五年了,母皇變老變醜了,你說霜語還認得我嗎?”
錦卿的感覺很奇怪,並沒有什麼傷心難過或是懷念的情感,倒並不是她小不記得自己的父後,她從出生起就有記憶,和父後相處了兩月,隻是她認為一個人的死也即是生,隻不過是換個身份,忘掉前塵往事罷了,死並沒有什麼的,除非散了靈魂。
想及此,錦卿心中忽的一痛,腦海中一個畫麵一閃而過,是一個人躺在地上,毫無生氣,很美麗的一個人,淒美的倒在地上,整個天地都在旋轉,紅的似血的天空!心好痛!
錦卿變了臉色,撫著胸口難受的喘氣,搖了搖頭,再欲想下去,卻是什麼也不記得了!元雍帝低頭看去,擔憂的蹲下身子,摸著錦卿的頭,“卿兒,怎麼了?哪裏難受嗎?”
錦卿勉強笑了笑,腦中剛剛一片空白,此時什麼也不記得了,“母皇,我沒事的。”
元雍帝盯著錦卿,良久才笑了笑,就著蹲著的姿勢,將錦卿抱入懷中,在錦卿的耳畔低語道,“我的乖卿兒,母皇知道你從小就聰明,懂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你畢竟還小啊。”似有深意的喃喃道,“答應母皇,要快快長大,別讓母皇再變老了。”說著元雍帝歎了口氣,似是疲累到極點。
錦卿聽了,黑亮的眼眸蒙上一層難言的味道,她的母皇啊,隻愛美人不愛江山,但卻是個明君,如今,愛人離去,快是堅持不下去了嗎?每日麵對厭惡的心機深重的妃子們,也該疲累了,隻不過還有個自己在啊。她真的是個好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