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仰頭,老人亦有所感,也隨之抬頭看去。
見一隻雛鷹自空中盤旋而降,之後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徑直的墜落在了孩童的腳下。
它看起來受傷極重,腹部有幾個觸目驚心的血洞,鮮血汩汩而流,左翼上也像是被刀劃開了一道口子,深可見骨。
孩童仔細一看,這隻雛鷹通體藍色的羽毛,身上還有一些稀稀疏疏的未蛻去的灰色絨毛,嘴角一張一合的,想來是因為疼痛難忍。
孩童走上前去,輕輕的撫摸著它,覺得這隻小鷹很可憐,也很喜歡。
雛鷹身體掙紮著,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艱難的挪到了大坑處,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裏,發出了低低的哀鳴聲。
“藍色獵鷹,簡名藍鷹。一直被人認為是一種通靈的禽類,知恩必報。若是其母鷹死去,它便會一直守護在它的身邊,直到它的屍體被風幹、消失,或者直到它死去……還有,它是一種生活在搏殺中的禽類,它不會捕食弱小!”老人道。
“它還能活下去嗎?”孩童最關心的則是這個問題,又看了看它奄奄一息的樣子,遂道:“爺爺,給我藥!”
老人聞言,從懷中取出了一包藥粉,道:“隻是一些尋常的外傷藥,隻怕……”
孩童不等老人說完,迫不及待的‘奪’過藥粉,“唰唰”的就往雛鷹傷口處倒去。
雛鷹想要躲避孩童,但卻是無力,任憑孩童把它翻來覆去“敷藥”。
孩童的動作很麻利,幾個呼吸間便用光了所有的藥粉,往後退了一步,緊張的看著它的傷勢是否好轉。
“沒用的,它受傷太重,已經救不活了!”老人也歎了口氣,因為他清楚藍色獵鷹的習性,它肯定是拚著最後一口氣回到了這裏,先前孩童葬掉的骨骸,也必然是它的母親。
“林間的世界弱肉強食,對於它來說,重傷垂死還能回到這裏已經不錯了。太陽開始西斜了,快走吧!要不今天就得餓肚子了!”老人見孩童站著一動不動,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愣是擠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用玩笑的口吻道。
不想孩童聞言,卻像是受了某種刺激一般,哭起了鼻子,這簡直和先前的古靈精怪判若兩人,口裏還含糊的喊著:“藥,我要藥!”
老人神色一怔,道:“藥?什麼藥?我沒有了,都給你了!”
孩童置若未聞,反而越哭越起勁!
老人心頭一跳,“難道被他發現了,不可能!他從來沒見過!”
“莫非他有異於常人的嗅覺?”他暗想,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
孩童站著不動,哭得撕心裂肺,淚水橫飛。
老人無耐看去,孩童穿著草鞋的小腳丫被磨得微微的紅腫,粗略的獸皮衣服也早已不辨了顏色,滿身被荊棘刮破的傷痕,彙成了一個小小的背影!
這讓老人看著一陣心酸,一個幼小的孩子卻隻能孤孤單單的和自己生活在這荒蕪的大山中,沒有朋友,也不知父母何人,就連除了自己以外都沒有見過任何人。這樣的年紀,也許應當去學堂,去接觸外麵的世界,應該有著他的小夥伴,更應該有著父母的關愛,而他卻什麼都沒有。
說起來,他也隻是一個可憐人!一個孤零零的可憐人!
老人被他刺痛了神經,麵露不舍的摸了摸懷裏,終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緩緩的取出了一個灰蒙蒙的小布袋,小心翼翼的將之解開,露出了一個古香古色的小盒子。
盒子打開,頓時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鼻。
方才老人的動作,孩童一直偷偷的看在眼裏,此刻早已停止了哭聲,全無先前的半點樣子,老人剛打開盒子,他便迫不及待的向著老人撲了過去,道:“拿來吧您…”
看著孩童張牙舞爪的撲到近前,老人連忙高舉小盒子,讓他撲了個空。
“等等!”老人急忙喝道。
“這可是四品的丹藥,是我壓箱底的東西了,本來準備讓你衝關煉氣境時,用來洗髓鍛身的,四品丹藥啊!足以讓你產生一次不小的蛻變了!現在卻要用來救一隻獵鷹,而且還不知道有沒有效果!”老人肉痛不已,覺得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同時又覺得有點不符實際。
說到底,他也是被孩童的哭聲一刺激,突然頭腦一熱就拿出來了,畢竟人與禽獸,差別太大了,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