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3)

馬春霞目不轉睛地瞧著賈述生搖搖頭。“還有……”賈述生記憶猶新的樣子,“我從朝鮮戰場回來,在省城參加高級文化補習班時給你寫了一些信,也沒收到?”

馬春霞仍是搖頭。

賈述生問:“我一到北大荒後給你寫的信呢?”

馬春霞還是搖頭。

“這可怪了!”賈述生皺一下眉頭長籲一口氣,“春霞,我又贈東西又寫這麼多信,就是一個沒音兒。特別是來到北大荒以後,我常常納悶兒,難道當年我的感覺錯了?自從我從心底開始愛你的時候,我就多次用眼神、用表情暗示,你反饋給我的眼神和表情,使我自信地判斷,你已經默默接受了我的愛。你肯定記得,那年初春,縣委、縣政府組織機關幹部植樹造林。那天風沙很大,我戴著一頂新買的前進帽,由於號大,幾次被風吹掉,我索性掛在一棵小樹上。我一回身,見一塊花頭巾隨風飄刮了過來,你緊迫緊攆。我伸手撿了起來,就藏到了腋下。你假裝沒看見,扭身就往回走,一伸手把我的前進帽摘了下來,也藏到了腋下,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走了。之後誰也不提,一見麵隻是笑,你笑我也笑,……”

他說著扯起馬春霞的手:“走,到我宿舍去!”他拉著馬春霞進了馬架子,一下子就從枕頭底下抽出了那條頭巾,“我把它帶到了朝鮮戰場,又從朝鮮戰場帶到省城高級文化補習班,又從高級文化補習班帶到了北大荒……”接著,又拿出了那張一直揣在身上的照片。

馬春霞伸手從背兜裏掏出一個前進帽,閃動著一對美麗的大眼睛,那俏美的雙眼皮顯得格外嫵媚:“我也一直保存在身邊。”

賈述生自己敘說時倒沒覺怎麼的,見馬春霞拿出了那前進帽,愛情的激情在周身滾滾翻騰起來。不用說,自己發出信後不見回音,常常受著感情的折磨,沒想到馬春霞也在受著同樣的折磨。他再也抑製不住了,伸出雙臂把馬春霞擁抱起來,情不自禁地把嘴唇輕輕地觸向了馬春霞的嘴唇。馬春霞眯起眼睛,甜蜜地接受著,那被愛情激流衝擊的心,由激動變得顫動起來,宛若進入了仙境一樣在顫動中飄飄忽忽,時間仿佛凝滯了,周圍仿佛什麼也不存在了。許久,許久,他倆都仿佛要把幾年來讓時空落下的愛用這甜蜜的吻一下子補上。

馬春霞先推開賈述生,咂咂嘴用手捂一下,悄聲難為情地說:“疼了……”

“哎呀--”賈述生急忙用手去輕輕揉撫她的嘴唇,卻不說道歉的話:“我向你討賬!”

馬春霞一歪腦袋:“我還要向你討賬呢!”

“春霞,”賈述生鎮靜了下來,“當時我覺得,帽子和頭巾的故事多有意思,當天晚上躺在炕上,越想越覺得有味道,我有生第一次失眠了,坐起來點上燈,寫了一篇日記,叫做《愛情的遊戲》。後來就是個沒音兒,我就想:難道真的是遊戲嗎?就是遊戲,馬春霞呀馬春霞,你遊戲到哪裏去了?縱是天涯海角,也該給我個音訊呀!”他猶豫一下終於說了出來,“難道是魏曉蘭在中間……”

“魏曉蘭不把你送我的東西給我,我可以斷定,絕不會是遺忘。”馬春霞努力搜索著記憶裏留下的一些東西,“述生,在我倆沒做愛的遊戲之前,我就看出也聽說魏曉蘭追求你,對你崇拜得要命,不止一次在別人麵前說你有出息,將來肯定是塊當官的料……”她略加思索,接著說,“你去朝鮮戰場的第三天,我上午回到了縣裏,下午就見到了魏曉蘭,她樣子很不自然,我當時還有點奇怪……後來,我無意中聽說,魏曉蘭幾乎天天翻信箱,有時郵遞員還沒到,她就在收發室等著……”

賈述生籲出一口粗氣:“明白了,我明白了,要不是讓我弟弟轉給你這封信,我們倆還聯係不上。”

“魏曉蘭這個人真有意思,”馬春霞說,“現在,魏曉蘭成了全縣沸沸揚揚的出名人物,也成了機關幹部背後議論的中心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