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3)

高大喜從陳書記那裏回到光榮農場,好一副躊躇滿誌的樣子,心裏暗暗較勁兒,一定要像陳書記說的那樣,在和小江南農場對比試點過程中在經濟效益上一定要壓過小江南,出出賈述生的洋相!

他到家的第二天,局生產處就來了通知,今年要多撥給光榮農場一千噸化肥。這裏寄托著陳書記的關懷和支持呀。

早晨一上班,高大喜就找來管生產的副場長劉茂森、財務科的石大慶和生產科長徐磊,要認真研究一下今年的經濟效益仗怎麼打。

“高場長,”劉茂森聽完高大喜的意圖憋不住說,“你得和陳書記說說,咱們不能和小江南比呀。”

高大喜問:“怎麼呢?”

“這你還不知道?!”劉茂森說,“兩個場沒有可比性!都是五十萬畝地,咱們隻有十萬畝水田,其餘是旱田,而小江南農場四十萬畝水田,隻有十萬畝旱田,這水田一畝能產稻一千多斤,旱田裏的小麥、大豆每畝才產三四百斤,怎麼比呀?”

高大喜一板臉:“同類比嘛,水田和水田比,旱田和旱田比!”

劉茂森不吱聲了。

“高場長,同類比可以,”徐磊也為難地說,“但咱們場的基礎條件沒有小江南好,前三年連續遭受旱災,五十多萬畝地幾乎三分之二絕產的絕產,減產的減產,今年很難說就沒災。據氣象部門預報,今年又是個幹旱年,人家小江南農場有引灌優勢,恐怕同類也不好比呀。”

高大喜有點兒不耐煩了:“預報?!預報就那麼準啊,神哪,仙呀,我就不信那一套……”

石大慶見這時不說,找不到合適時機,也得讓他知道知道財務賬:“高場長,截止到去年年底,咱們場已經累計貸款兩億多元了,每年光財務費用就六七百萬,小江南農場因為有水,躲了三年旱災,是北大荒所有農場裏為數不多的盈利單位。”

“怎麼?”高大喜聽不進去,“這就不能比了?!去了一切不可比的因素比!”

誰也不吱聲了。

過去,從抓階級鬥爭到批判唯生產力論,經曆了一個較長的時間,那時候多半是算政治賬,也算經濟賬,算的最多的是追求產量,大豆畝產二百六十斤、小麥畝產四百斤叫上綱要,還有跨黃河、過長江的指標,有的從一播種就計算,一畝地多少株數,一株多少粒,千粒重是多少,就這樣算出了畝產量,謊報虛報成風,很少比較哪個場經營利潤是多少。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了黨的中心工作由以階級鬥爭為綱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轉移。在這片由計劃經濟哺育的土地上,還不太習慣,但不習慣也要習慣,社會發展規律的大潮已經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滾滾而來了。

徐磊心裏明白,高大喜心氣很旺,必須把話說清楚,現在兜出底細,比到年末敗在小江南農場麵前挨批要好一些,說:“高場長,我們的工業也太不景氣了。”

高大喜問:“茂森,這幾家工廠不是說除了油廠以外,效益都不錯嗎?”

“過去是這麼說,我理解,陳書記說的試點對比效益和過去的算法完全不一樣。”劉茂森說,“過去算法是隻要有物有出處就算效益。比如開勞模會從酒廠拿二百斤酒打個條,上級來了送兩桶酒,領導有批條,可是沒人算賬,也算效益。還有,有的工廠見年末效益賬不好,請領導補條子,向條子要效益。可這回,陳書記講的效益是要幹貨,看看年末能純盈利多少錢!”

高大喜說:“這還不好辦,以後誰拿貨誰付錢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