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石仁一聽徐良是穿川鼠徐慶之子,可算都是將門之後,邀到家中談話。將一出牆,走不甚遠,忽見樹後“蹭蹭”躥出四個人來,每人一口利刀,一字擺開,擋住去路。徐良眼快,一瞅嚇了一跳。有高有矮,有瘦有胖,有醜有俊,全都是絹帕罩住烏雲,貼身小襖,腰紮汗中,原來是四個姑娘,三個俊的,一個醜的。這個醜的就是石榴花,胖大身軀,一臉麻子,蒜頭鼻子,厚嘴唇,粗眉大眼,元寶耳朵,撲叉撲叉一對鯰魚大腳,不夠一尺也夠九寸七八。那三位俊的是石玉花、尚玉蓮、尚玉蘭。皆因是四位的天倫上金毛犼家裏去,四位姑娘也都湊在一處,帶著都有高來高去之能,看看天氣不早,都怕天倫有險。一商量說:“咱們何不前去看看。如若咱們老人家寡不敵眾,咱們好幫助動手。”這四個姑娘,論本事強就數玉蓮,論聰明就數玉蘭,論忠厚就數榴花,論隨和就數玉花。四人剛走到樹後,就瞧見前邊來了兩個人,影影綽綽的往這邊奔,故此不知是誰。這四位姑娘一字排開,把刀全都亮將出來,身臨切近。石仁說:“原來是四位妹子,你們急速回家去罷。”四位姑娘一聞此言,就問道:“哥哥,那位是誰?”石仁說:“是我一位朋友,你們不用打聽,回家去罷。”四位姑娘答應一聲,回轉身軀,往家內去了。石仁同著徐良,到了自己門首,徐良一看是個廣亮大門。石仁讓著徐良進了大門,直奔廳房,啟簾進去落座,叫從人獻上茶來。徐良問道:“貴府還有什麼人?”石仁便把家內所有之人,當初石萬魁所作什麼官、因何辭職、娘親妹子、還有兩個師兄,都叫什麼名字,一一都告訴徐良一遍。又把尚家事情,也對他說了一回。又把自己姊姊、外甥不白之冤的事情,又說了一番,轉問徐良因為何故上馬家去?山西雁也把自己怎麼上京任差,遇白菊花的事,如今要投奔南陽,請萬歲的冠袍帶履,白晝遇見尹石氏,晚間奔馬家林的話,也就說了一回。石仁說:“徐兄長,你我一見如故,再說上輩提將起來,也都認得,如不嫌棄,小弟情願結義為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徐良說:“隻要兄長不嫌棄,我是情心願意。”正說話間,從人把衣服拿將過來。石仁告便,到裏間屋中,把白晝服色換了,重新出來。忽見簾籠一啟,打外麵進來四個畫著臉的,將一進門,石仁就要引見。大家說:“洗完臉再見罷。”徐良說:“哥哥,哪位是伯父?”石仁指著一長者告說:“這就是我的天倫。”又把山西雁的事情替他說了一遍。石萬魁哈哈大笑說:“我攀一個大話罷,你可是老賢侄呀!我問你一個人,鐵臂熊沙龍是你什麼人?”徐良說:“那是我的伯父,是我盟弟的嶽父。”石萬魁說:“你盟弟就是韓天錦與艾虎哪?”徐良說:“正是。”石萬魁說:“新近你這二個盟弟特旨完姻,我們沙大哥遣人來請,我們未能前去,就是禮物到了。”說畢,又與徐良見尚均義,徐良也是過去行禮。尚均義說:“我也提一個朋友,雲中鶴是你什麼人?”山西雁說:“那是我師父。”尚均義說:“那還是我把弟呢!”然後徐良與鐵掌李成,神拳李旺,彼此對施一禮。石萬魁吩咐擺酒。
石萬魁等四個人,上裏間屋中,打臉水洗去顏色,更換白晝的衣服,複又出來。酒已擺就,眾人把徐良讓在上麵,讓至再三,徐良坐了二席,尚均義坐了首席,大家巡杯換盞。石仁就把要與徐良結義為友之事,對著天倫說了一遍。尚均義在旁說:“正當如此,都是將門之後。還有一件,老賢侄,你定下姻親沒有?”這一句話,把徐良問得滿麵通紅,一搖頭說:“還未能定下姻親。”尚均義哈哈一笑,說:“好,既然未定下姻親,我有兩個女兒,我的長女與侄男年歲相仿,頗不粗陋,今許與賢侄為妻,不知賢侄意下如何?再說,懇煩石兄長,作一個媒山保人。”石萬魁說:“好,我方才一見徐賢侄就有此意,不料你倒先說出來了。”徐良趕緊站起身來,對著二位老者深深一躬到地,說:“非是侄男不願意此事,皆因是奉展護衛所差拿賊,二則沒有我父母之命,此時侄男不敢應允。”石萬魁說:“此事我們趕緊與你天倫寫信,候你的大倫回音就是了。”山西雁說:“這還可以,二位伯父千萬別怪小侄。”石萬魁說:“尚賢弟,咱們有句話放著就是了。”說畢,重新又飲。石仁問:“天倫,這風冠孩兒已經盜來。你老人家看怎麼辦理方好?”石萬魁就在石仁耳旁,低言悄語說了一遍。石仁連連點頭。石萬魁立刻吩咐從人預備香案。石仁就與徐良衝北磕頭,結為生死弟兄。徐良大,石仁小,二人結拜之後,又重來與二位老者行禮,李成、李旺也過來道喜。直到天亮方撤去殘席。尚均義告辭回家,說少刻再來。石萬魁寫稟帖,拿著風冠見知府去了。石仁和徐良二人到了書房,傾談肺腑,講論些馬上步下、長拳短打、十八般兵刃帶暗器,談得是件件有味,說不盡交友投分的意思。這才叫人情若比初相見,到老終無怨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