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到二鼓之半,兩個人換了夜行衣靠,吹滅燈燭,將門倒帶,躥房躍脊,直奔團城子而來。也是百練索搭住城牆,倒繩而上,兩個人來到裏麵,見太湖石旁捆著兩個更夫,將更夫口中之物掏將出來,問明藏珍樓所在,仍然將口塞住,這才奔了藏珍樓。進了短牆,見那朱紅門上淨是金釘,在門媚的上頭有三個銅字,是“藏珍樓”。那上麵又有一條金龍,有兩根龍須垂下,底下七層台階。離著樓約有一丈,熊威就把刀拔將出來,用刀尖戮地,戮來戮去,約有七尺,就戮在翻板之上。熊爺就不敢前進,按說一縱,可就躥在台階之上,又怕台階有什麼埋伏,一回頭見那邊有塊大板子,長夠一丈三四,寬夠二尺。熊威將那板子,二人搭將過來,往下一放,那邊搭在台階,這邊搭在實地,類若浮橋相仿,就擋在翻板之上。韓良頭一個就往上跑,到了那邊,拿住刀剁那石頭台階,剁一刀往上一層,剁到五六層上,也就大意了,往頭層上一蹄,不料那台階往下一沉,韓良說聲不好,要往下躥又怕墜於翻板之內,要往那塊木板上躥,熊威已經上來了,又怕衝下他去,無餘往上一挺身,用手一揪那條龍須。焉知那條龍須是個消息兒,韓良自然是一揪,把腿一蜷,就聽嚓喇一聲,那龍須往下一紮,韓良又不能撒手,正對心窩,身子一沉,躺在台階之上,那根尼須打前心紮將過去,紮到後心,把後心穿過皮膚之外,嘣的一聲,撞在台階石頭之上。原來這兩根龍須皆是如此,若揪兩根,一齊盡都下來,揪一根,是一根下來,非得碰在石頭上,方能回去,若論分兩,總有一二百斤沉重。這下將韓良紮死,直急得熊威肝膽俱裂,往上一跑,抱韓良屍首去了。蹬在頭層台階上往下一沉,自己也不逃命,也不往上躥,把雙眼一閉等死。焉知曉這個台階是誘人上當的,其實墜不下去,那個台階是石頭邊框,另鑲的一個心子,那心子下麵,用銅條盤繞成螺螄式,類若盤香形象,人要蹬上,必是往下一沉。要是膽小,不是往下躥就是抓龍須,一躥就是掉翻板,一揪龍須,就是紮死。熊威豁出死去,倒沒掉下去,無非忽悠忽悠了半天,一伸手把韓良抱將下來過了木板橋,放在牆根之下,哭了半天。
熊威自己要尋一個自盡,又一想拚著這條命進裏麵找冠袍帶履,於是把心一橫,二次又上了台階。見門縫兒約有二寸多寬,將刀插入裏麵,往下一劃,隻聽嘩喇一聲,那兩扇門往下麵一沉,就類若入地去了。把千裏火拉出一照,裏麵還有一道門,上邊有兩個金字:藏珍。是兩扇黑門,嚴絲合縫。東邊那扇門上,有一個八楞銅華子,過去伸手一擰,就聽見叭的一聲,雙門一開,裏邊有個大鬼,頭如麥鬥,眼睛是兩個琉璃泡兒,張著火盆口,手中拿著三股叉,兩邊門框夠多寬,這兩邊叉翅子就夠多寬。這鬼在地上頭,就露半截身子,門要一開,把叉一抖,來的人躲閃不開,準死無疑。滿讓躲開叉,就從那鬼口中,叭叭叭就是三枝弩箭,仗著熊威身體靈便,見門已開,他往後一仰,使了一個後橋,這才把一叉、三枝弩箭躲開。那鬼弩箭打完,往後一仰,仍回地下去了。熊爺起來,用千裏火照著,見地下是一個大坑,那鬼就在坑中,一絲不動。熊爺躥過大坑,至三道門。乃是黃門,有兩個門環,上麵有五個銅福字,此門一推就開,見當地一根立柱,上有一朵金蓮花,有個橫梁,東西北三張圓桌。熊爺不管好歹,進了五福門,用火照著,正北上東西兩個門,掛著軟簾,當中一個大紅幔帳。從柱子東邊一走,腳下一軟,往上一躥,單手一揪橫梁,三張桌子一轉,從桌子旁邊出來的,盡是站魚頭的刀,由東西牆出來兩個鐵叉子,把熊爺叉住,不能動轉。要問熊爺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