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徐良在院中被獲 周凱到樹林脫身(1 / 2)

且說第三天將樓圖畫好,劉先生未到,是專人送來的,並有一封回書,說:“我們先生,有些身體不爽,派我送來。”和尚賞賜了家人,說:“我得便到府上瞧看他去。”家人去後,馮淵打開了樓圖,同著和尚看了一回,看了半天,連生鐵佛也都不懂。和尚說:“不可在此久待,急速起身要緊。”馮淵仍用油綢子包裹,貼身係好。和尚拿出二十兩銀子來,給馮淵作路費。馮淵再三不受,生鐵佛讓之再四,馮淵方始收下,告辭起身。將到廟外,見前邊一陣大亂,有地方在前邊,拿著竹杖兒亂抽,不準閑人近前,後麵有青衣喝道,後麵一乘大轎。馮淵剛出門首,和尚複又把他拉進裏來,把廟門一閉。馮淵問:“因為何故把我又拉進來哪?”和尚說:“姑老爺,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上賈士正家內驗屍去的,咱們暫時躲避躲避。”容他們過去,馮淵這才辭別起身,撲奔五裏新街而來,暫且不表。

且說山西雁一弩箭把周凱耳朵打穿,然後削了他刀,又削賈士正的刀,眾家人往上一圍,又削了他們兵器不少,自己要到後麵救難婦去。到了後邊,難婦早有人救出去了,還殺了四個婆子。徐良疑是馮淵辦的事情,自己回店,見馮淵沒回去,又疑是準是上菜園子送人。回到自己屋中,安歇睡覺。次日還想著要給馮淵夜行衣靠包袱。剛叫夥計打臉水烹茶,就聽店中一派的喧嘩亂嚷。徐良出了屋門,就聽店中人在那裏說:“掌櫃的,你瞧這件事情,詫異不詫異?”徐良問:“什麼事情?”夥計說:“昨日西院住下一個蠻子,他說丟了一個包袱,後來我們掌櫃的過去,一評這個理兒,他又說不要緊。今日早晨,門還關著,把人丟了,瞧他這個人,大概苗頭不正。”徐良才知道馮淵沒回來,暗暗納悶,準知道動手時節,他走了,不能遇險,這少婦也救啦,夜行人規矩,但能回店,總要回店,連徐良也猜不著是什麼緣故。隻可對著這店家說:“你們盡管放心,這個人我也看見了,他絕不能是個賊,倒許是個探子,許是半夜內趕下賊走了。該多少店飯錢,他要跑了我給。”店家說:“飯錢店錢,已然給過了,就是這個人走的奇怪,門還沒開哪。”徐良說:“既然給了飯錢店錢,更不要緊了,與我預備飯罷。”店家答應一聲,給徐良預備早餐。直等了三天,並沒音信。忽生一計,晚間非到劉家團看看不可。吃完晚飯,等到二更多天,徐良也沒換夜行衣,就是隨便箭袖袍,直奔劉家團。進東口路北第一門,門戶緊閉,心想著躥進牆去,先看看劉誌齊在家內沒有,倘若不在家,那臭豆腐,不定有什麼緣故了!也許馮淵把菜園子事辦完,見著劉誌齊,他就走了。且到裏麵,看看實在,不得信或是問問他們打更的與家人,他們必然知曉。躥上南房,趴著前坡一看,冷冷清清,撲奔四扇屏風而來。屏風左右,有兩段卡子牆,縱在西卡子牆之上一看,隻見三間上房,兩間耳房,往上房屋中一看,燈燭輝煌,上首是劉先生,下邊是他的妻子。就聽得內裏講論馮淵事情,徐良離著很遠,聽得不甚真切,自己一想,非到窗欞之外,不能聽得明白。躍身下牆,直奔上房,心神盡惦記到那裏聽話。不料有一宗物件,絆在腳麵,往前一邁步,繩子兜在腳麵,身不能自主,噗咚一聲,栽倒在地,往起一爬,連手都教繩子繞住。這一摔倒把徐良嚇得膽裂魂飛,隻聽見遍地小鈴鐺亂響,一抬腿嘩啷啷鈴鐺亂響,手一抬也是那鈴鐺亂響,手足全被繩子綁住,徐良也不敢動轉。四麵八方牆底下,前院後院,到處俱是那鈴鐺亂響。屋內劉誌齊先生,不慌不忙叫劉安,不多一時,從屏風門來了一位老管家,手提燈籠直奔上房,連一眼也不看徐良,在屋門外階台石上一站,說:“呼喚老奴有什麼事情?”先生說:“叫二哥來,把這個人捆上,帶過來我問問。”

老奴答應轉身出去,叫進一個人來,約夠二十多歲,老家人打著燈也過來。徐良借著燈光一看,滿地全是繩子,橫三豎四,那個人過來,先把他的刀抽出來,腰中掖著兩根繩子,把徐良手上繩子摘開,原來那繩子全是活扣,一摘就開,把二臂給他捆上,然後摘腳上的,全都與他摘開,捆好,把山西雁往肋下一夾,找著道路,直奔到上房,進了屋中,把徐良往地下一放。老家人說:“你跪下,央求央求我們老爺罷,看你也不是久慣幹這事的,讓我們老爺施恩把你放了就結啦。”徐良說:“你少話罷,我可不是賊,你量著我是偷你們來哪?劉先生,我可不是被捉,貪生怕死,皆因我的叔伯父,我的朋友都與你相好,我可不能不給你行個禮兒。”說畢雙膝跪倒。劉誌齊見他昂昂相貌,儀表非凡,連忙問道:“壯士貴姓?”先叫妻子回避了。徐良說:“我姓徐名良字世常,禦前帶刀四品護衛之職。”就把馮淵前來,有三封書信,與你下書的話,說了一遍。劉誌齊一聞此言,趕緊下位,親解其綁,說:“徐老爺到了,真正不知,多有得罪。既然同著馮老爺前來,為何深夜到此?”徐良就把自己住店,夜晚到賈士正家內分手,至今未回,故此到這裏打聽打聽,不料到此已晚,不好叫門,我才躍牆而過,因此被捉。劉誌齊讓坐敬茶,把刀仍然交與徐良,又問:“馮老爺的事情,你是一件不知?”徐良說:“我是一件不知,他並沒回店。”劉誌齊就把馮淵被傷,受毒藥鏢,叫青蓮治好,與和尚到法通寺,與青蓮聯姻,樓圖已然畫好,今日拿去起身的話,說了一遍。徐良這才知道。複又向劉誌齊行了一禮,說:“我不能在此久待,追我們馮老爺去要緊。”劉誌齊一定要備酒款待,徐良再三不受,告辭出去。先生叫開門,別打牆上走了。徐良問:“劉伯父,你這院中,各處大概全有消息兒?”劉誌齊說:“我這院內,並沒別的消息兒,無非是一個串地錦,房上牆上一概沒有,但分知道的人,也不上我這裏來,隻要一下牆,他就不用打算走了。別的沒有消息兒。我又不作國家犯法之事,用那些埋伏何用?”徐良一聽,說:“等我們破樓之後,再來造府道勞。”劉誌齊說:“豈敢豈敢!”直送到門首。徐良回店,家人把門關上。山西雁到店,仍然躥牆進去,回到自己屋中,天光已亮。叫店家算賬,俱都開發清楚,拿著馮淵包袱出店,直奔南陽府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