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玉仙紀小泉開封行刺 芸生劉士傑衙內拿人(1 / 2)

且說玉仙與紀小泉縱身上牆,往外一看,見那護殺場的,弓上弦刀出鞘,馬步隊圍著差使,前麵有人打著破鑼破鼓,就見有四個差役抬著一個荊條框子,上麵插著個招子,就見裏麵有胳膊、有腿,腦袋上麵,鮮血淋漓。玉仙一見,就知不好!可巧牆外邊有個人與護法場的人說話,說:“二哥,我與你打聽一件事,這差使準是在城裏頭剮的罷?”那人說:“不錯,是開封府包丞相的主意,怕在城外頭剮,有他的餘黨搶差使。城裏頭剮他省了大事了,少刻到法場,把他腦袋一掛,身子一扔,就算沒有事了。”玉仙聽見他哥哥已死,早就摔下牆頭。紀小泉也就躥身下來,把玉仙腿盤上,挼了半天,才悠悠氣還。她把牙一咬,說:“好包黑子呀,黑炭頭,我與你誓不兩立!”紀小泉說:“不可高聲,倘若被人聽見,那還了得,有什麼話,我們房中去講。”玉仙哭哭啼啼,叫紀小泉攙著他,來到房中,坐在炕上,大放悲聲。紀小泉苦苦的相勸,說:“你要大聲一哭,叫外麵聽見,反為不美,我們打算報仇就是。”玉仙說:“我要不到開封府,我這口怨氣難消。”紀小泉說:“我陪著你去殺。”玉仙這才把眼淚止住,對著紀小泉說:“海角天涯,你奔你的生路去罷,我今晚殺得了包丞相,那是該他陽壽將終我;殺不了包丞相,他手下能人甚多,我就死在開封府了。”紀小泉說:“你也不犯說這樣絕話。我們今晚要去見機而作,不怕今天不成,還有明天,明天不成,還有後天,隻要哪時得手,就務必結果他的性命,替我伯父報仇。”玉仙點頭說:“我總不忍連累於你。”紀小泉說:“我言在先,我們生,生在一處,死,死在一處,絕無半字虛言,倘若我說話不實,必招橫報。”玉仙聽他言語,很覺歡喜,複又議論,倘要把他殺了,我們投奔何方?紀小泉說:“要結果他的性命,不如到黑虎觀找我大姑娘去。”玉仙說:“她必定要上朝天嶺。”紀小泉說:“你們總是親姊妹,焉能離得開,隻可你同著她上朝天嶺為是。”玉仙說:“你意欲投奔何方?”紀小泉說:“我是海角天涯到處為家,沒有準一定的所在,我可不上朝天嶺。”玉仙說:“你不上朝天嶺,我也不能上朝天嶺。你能舍生忘死給我哥哥報仇,我也不忍拋下你一人單走哇。我們一同到黑虎觀,見著我姊姊。把我報仇的事情對她說明,讓她跟王玉上朝天嶺,我跟著你,你說投奔何方,我們就投奔何方。”紀小泉一聽,滿心歡喜,依著玉仙就要上法場看看哥哥的首級去,紀小泉把她攔住說:“去不得,那裏號令著一個人頭,你過去看看倒不要緊,你一看不能不哭,你一落淚,那些看木籠的兵丁看見,一盤查你,你再一個張口結舌,又是不便。你若實係想念,等咱們到開封府行刺完畢之時,盜走木籠,回到家中葬埋去,那倒可以。”玉仙一笑,說:“到底一人不過二人智:”小泉出去開了小門,叫店家烹茶打臉水。早飯吃完,小泉,要去往開封府探道,玉仙點頭,叫他快些回來。小泉出離店外,直奔城門,到開封府前後,全都看了一遍。認明來蹤去路,複又奔到西關法場,一看高竿之上掛著木籠,木籠裏麵就是東方亮的腦袋。果然搭了一個席窩棚,有官人在那裏看著,也有許多人圍著瞧看木籠。自己轉身回來進了店中,見著玉仙,就把自己外麵所看之事,說了一遍。二人又議論誰殺,誰巡風,玉仙叫小泉巡風,她去殺去,小泉點頭。

天有二鼓之半,玉仙倒換了女裝,為是躥房躍脊利便。小泉更換了夜行衣靠,背上寶劍,帶了應用東西,姑娘也背上鏈子槊,吹滅燈燭,二人將門倒帶,躥房躍脊,出離店外直奔城牆。又對著護城河內沒水,直到城牆下麵,爬城進去,從馬道下來,紀小泉在前,玉仙在後,穿街過巷,直奔開封府的西牆。紀小泉躥將上去,正遇見打更的,小泉過去一握脖子,把打更的提在僻靜所在,往地下一摔,把劍亮出來,那更夫苦苦哀求饒命。紀小泉問:“你們相爺現時確在什麼所在?隻要對我說明,饒你性命。”更夫說:“我們相爺在西花園子書房內麵安息。別進這個垂花門,那麵有個大門進去,見抄手遊廊,路西有一個瓶兒門,進瓶兒門,有太湖石,就在太湖石後,東西配房,北上房五間,那就叫西書房。”小泉聽明,說:“待等事完之時,前來放你。”隨手撕他的衣襟,塞在口內,有一棵槐樹,把更夫放在樹後,二人撲奔那邊大門去了。進門一看,果然是抄手遊廊,東西俱是兩個瓶兒門,當中是個廳,玉仙往西一指,撲奔正西去了。從瓶兒門躥將進去一看,果然是個花園於,裏麵許多太湖山石,見北麵五間廳房,掛著堂簾,裏麵燈燭輝煌,門外東西擺列四張椅子,椅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白芸生,一個是艾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