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鍾雄問明白了朝天嶺山中的道路,把三個嘍兵押在後船之上,又與蔣四爺低聲說了一個主意,然後蔣四爺告辭,就把於奢、於義留在君山的船上。仍用小船,把南俠、蔣平渡在西岸,暫且不表。單說鍾雄叫人預備文房四寶,寫了戰書,次日叫無鱗鼇蔣雄駕小船送往朝天嶺,仍到竹門之外,叫那裏嘍兵接書,仍然用箭綁上戰書,射將進去,說我們立候回音。嘍兵說:“此書須呈與我們大寨主知曉,此處來回,有八十裏路之遙,你們先回去,在你們寨中聽信去罷。”蔣雄真就撥轉船頭回來,麵見鍾雄交令,他把他們那邊的言語說了一遍,鍾雄一擺手,蔣雄退去。
且說朝天嶺王紀先得勝回山,犒賞嘍兵,把君山的人沒放眼內,仍然與王玉商量玉仙的事情。王玉說:“寨主哥哥,此事若要說得她心甘意願,隻怕不行。她仍然要與哥哥要那顆開封府的印哪,她說印倒不要緊,她淨思念那個盜印之人。她與紀小泉海誓山盟,不改其誌。一定要辦此事,非依臧先生主意不可。”王紀先又與臧能議論。臧先生說:“配藏春酒,很容易的,隻要派人出去買藥。”王紀先問:“但不知配此藥需用多少銀兩?”臧先生說:“當初安樂侯爺配那藥,使用四百紋銀,如今寨主要配此藥有十兩足夠。”寨主哈哈大笑,說:“若能將酒配得,事成之後,我大大的謝先生。”臧能說:“但願大寨主隨心合意,謝我倒是一件小事。”到了次日,開了一個方子,教嘍兵出去買藥。嘍兵走後,又有嘍兵進來報說:“君王來了一封戰書,請寨主爺觀看。”呈上來,接書放在案桌之上,叫臧能一念,上寫著:“字奉朝天嶺大寨主得知:昨日兩軍陣前,小可苦苦相勸寨主棄暗投明,誰想你不納忠言,定要決一勝負。皆因天氣已晚,兩下裏殺了個平平。寨主若肯率兵歸降,實乃眾生靈的萬幸。寨主如係不肯,再要交鋒,務必要決一勝負,定於初五日,咱們兩下裏一賭賽。若能勝我們君山,我情甘意願將君山水旱八百裏讓與寨主執掌,若寨主勝不了君山,你便怎樣?再說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是吾鍾雄絕無改悔。特修寸紙,立候寨主回音。”王紀先聽畢,將案桌一拍,哈哈哈大笑。說:“好鍾雄,乃吾手下之敗將,還敢出此狂言。煩勞老先生與他寫一回書,就在初五日已刻與他對敵。”臧先生連說:“不可!”王紀先問:“什麼緣故不可?”臧能說:“兵乃凶器也,最不利疲乏。他是由君山來到此處,嘍兵一路,正在勞乏之際,若要容他歇過五日,豈不叫他們銳氣養足?但依我愚見,給他回書,明日交戰,趁他正在勞乏之際。可以殺他個全軍盡滅。”王紀先一聞此言,鼓掌大笑說:“先生真小量之人也。他也是寨主,我也是寨主,他們要正大光明,咱們就得光天化日,不可行那短見之事。再說咱們朝天嶺的嘍兵,與君山嘍兵交手,一可敵十,百能勝千,何用此淺見之事?略一施威,即可以殺他們個全軍覆沒。我主意已定,先生不必更改,急速寫來,寫上初五日,我要打了敗仗,這朝天嶺讓與鍾雄執掌。”臧能暗暗一聲長歎,他就知王紀先是一勇之夫,終久不能成其大事,隻得寫了回書,叫楊平滾派人送給鍾雄。鍾雄接進來書之後,暗暗歡喜,說:“賊人,中吾之計也。”遂傳密令,調動嘍兵,寨主一算,當時正是初二日,等至初五日,一戰成功,朝天嶺唾手可得。
再說朝天嶺王紀先,淨思念玉仙的事情,把兩下裏打仗那個大事,沒放在心上,就催著先生配酒。光陰迅速,到了初三晚上,一問臧先生的藏春酒可曾配好。臧能說:“藏春酒,明晨清早可用。無奈一件,寨主可料理後天打仗的事情?明天要請這位東方姑娘吃酒,隻要將酒吃下去,晚間就是洞房花燭,後天怎麼與他們交鋒打仗?依我愚見,等後天得勝回來,作為是慶功的酒宴,再請東方姑娘,也使這位小姐無疑,豈不是兩全其美嗎?寨主請想此事如何?”王紀先說:“話雖有理,奈我思念玉仙,度日如年,明天先辦明天的事,後天再說打仗的事情。”臧先生一聞此言,也是暗暗的歎惜,看出來王紀先這番光景,斷斷的成不了大事。寨主叫臧先生寫請貼,請玉仙於明日午刻赴宴,叫臧先生把請貼寫好,交給王玉,立刻去請。王玉拿著貼子,先告訴了金仙,此事就瞞著玉仙一人,除她之外,人人盡知。拿著帖兒,夫妻到了西屋裏,玉仙迎接讓坐,婆子獻茶上來。玉仙問說:“三哥,有什麼事情?”王玉把帖子拿出來說:“我大哥明日敬備午酌,請妹妹至大寨吃酒,一者在妹妹前請失印之罪;二則後天定下與君山打仗,聘請妹妹出去相助。”玉仙一怔說:“山中有多少位寨主,俱是能征慣戰,況且我有多大的本領?”王玉說:“皆因我大哥久慕妹子之芳名,本領高強,技藝出眾,勝如男子。還是聘請你們姊妹二人出去,與君山交手。”玉仙瞧著帖,思想了半天,說:“內中大概準有別的情由罷?”王玉說:“妹子不必多疑,內中並無有別的意思,若有別的意思,我還能不與妹子說明哪!”玉仙說:“既然這樣,明日我叨擾大哥就是了。”王玉一聽,歡歡喜喜,告退出去。金仙又誇獎了半天大寨主的好處,怎麼個好法,怎麼忠厚,怎麼仁義待人,說了半天,也就退出,歸回上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