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今之計,也隻能這麼辦了。”提到幼子楚雲煙,楚天渺麵上便隻剩下厭惡之色。
楚徐兩家一向不睦,傳到楚天渺這一輩,楚家占了上風,楚天渺一心想除掉死對頭徐家,徐家掌門徐縱海是個能屈能伸的人,見形勢不利,忙四處打點,拜求武林人士周旋,並開始對楚家示弱,賠給楚家珍寶無數,甚至將如花似玉的女兒送給楚天渺為妾,隻求楚天渺能放徐家一條生路。
礙於江湖人的麵子,楚天渺最終不得不妥協,放了徐家一馬。
最讓他懊惱的是,他隻酒醉碰過徐氏一次,沒想到徐氏竟然有孕,並誕下一子,楚天渺自是不信世間有如此巧合之事,令人溺死此子,老仆相攔,滴血驗親,血溶,方不情願認下,卻對此子百般厭惡。
可偏偏此子,最是能幹,自小聰穎過人,允文允武。他再不待見,如今無法,也隻能推出來撐撐台麵。
“楚雲煙,這次武林大會,你也去吧!”第二日,眾人過來給楚天渺請安,楚天渺掃了一眼跪在屋外,衣著破舊,身姿單薄的少年,冷冷道。
少年聞聽此言,驚喜的抬起頭,清澈的眸子裏閃動著異樣的光彩,不敢相信般,使勁兒的看著楚天渺,看的楚天渺不自然的將目光移開。
“掌門的話,你沒聽懂嗎?”楚雲啟不悅的斥道。
“是,煙兒記下了,多謝掌門大人給煙兒這次機會。”少年這才回過神來,鄭重的叩頭,聲音微微顫抖,直到眾人都散了,才直起身子來。
自記事起,父親很少會喊他的名字,每次不得已叫他,不是狼崽子,便是孽障,畜生,曾經他希望父親能像娘親一樣,喚他一聲煙兒,後來他想,父親若是能多喊他幾聲楚雲煙,他便知足了。
“娘,娘!”楚雲煙幾乎是一路狂奔回徐氏的內宅。
“怎麼了,小少爺?”曉夢急急忙忙迎出來,一把拉住楚雲煙,擔心的問。
“夢姨,爹爹讓我參加武林大會了!”小小的孩子,興奮的喊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徐氏聽到兒子的喊聲,驚得丟了手裏的針線,三步並作兩步,匆匆的奔了出來。
看到娘親,楚雲煙忙撲上前,“娘,爹爹準我代表楚家參加武林大會了!”
看著兒子跑的汗津津,紅撲撲的小臉,徐氏提著的心總算放下,她慈愛的取出帕子,一邊給兒子擦著汗,一邊溫柔的叮囑道,“煙兒要好好努力,不要讓你爹爹失望。”
“嗯”,楚雲煙用力的點頭,笑的分外開心,“娘,煙兒去練劍了!”
目送著兒子跑開的背影,徐氏唇角微揚,兒子似乎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繼而又輕歎了口氣,也許這般聰穎對於兒子來說,並不是什麼幸事。
她是父親的棄子,不得夫君的憐愛,惟一值得欣慰的是有個乖巧懂事的兒子,可是如果可能,她情願沒有這個孩子,她實在不忍兒子陪她受苦,兩個家族之間的恩怨,不該由一個無辜的稚子去承擔。
她的眸中此刻滿是憂慮。
“小姐,你放心吧,有六爺護著,小少爺不會有事的。”曉夢湊到身前,安慰道。
“我知道,我想給煙兒做件衣服,這是煙兒第一次和老爺出門,太寒酸了,不好。”徐氏收起愁容,展顏道。
“是該做件新衣服,可是……我們沒有料子啊,要不,我去找鴻少爺幫幫忙?”
“鴻少爺是貴人,事多,這種小事,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曉夢應了聲,鼻子酸酸的。
說來也是淒涼,堂堂的徐家大小姐,嫁到楚家為妾後,便是連奴仆都不如,奴仆尚且還有定時發放的衣物,而徐氏,除了從娘家帶來的幾件衣服,這幾年來,楚家沒有給她置辦過一樣衣物。
徐氏步入屋內,卻是不怨不恨,心平氣和的翻撿起自己屈指可數的衣物,手觸到那件白色綢緞的素花長裙時,眼前一亮,“就這件了,煙兒穿上一定好看。”
“小姐,您這是……”曉夢驚訝的看著自家小姐的舉動,她知道這件素花長裙是徐氏的珍愛,是當年老夫人親手給小姐縫製的,小姐一向視若珍寶。
“反正我也用不上了,給煙兒改件衣服正合適。”徐氏頭也不抬,語氣波瀾不驚。
曉夢不語,默默的過來幫忙。
窗外,鳥雀追逐嬉戲,穿廊而過,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