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因貪財橫死奸黨(1 / 2)

話說雷太爺審明兩案人命,叫人開庫換出寶劍,仍回書房。初更時分,馬俊前來,太爺迎問道:“壯士果是信人。”馬俊道:“小人怎敢失信?”兩下分賓而坐。馬俊道:“太爺可曾拿著武誌?”太爺道:“深感俠士指教,方能審出真情。已把武誌問成死罪。”馬俊道:“不知寶劍可曾換出?”太爺道:“俠士仗義,本府豈有失信之理?”便在書架上將劍雙手遞與馬俊。馬俊接來,掣出一看,毫無差錯,就佩在腰間。說:“小人有了此劍,就要告別而回,另日再謝。”太爺道:“俠士少坐,還有小酌奉酬。”馬俊恐有擒拿之意,便起道:“已承賜劍,感之不盡,豈有貪杯之理?隻還有一件,小人討個情麵,那牢內羅輝庵實是無辜,求太爺釋放了他,馬俊日後自當重報。”言畢,上屋去了。太爺想了半念,他要放了羅輝庵,我明日自有道理。

再說莫上天父子,因在揚州同張三、李四、媽兒,複接鳳小姐來至半路,便將鳳小姐賣與個鄉宦人家去了。張、李、莫三人同商議道:“我們雖是將鳳小姐拐賣價銀不多,有媽兒一份,越發少了。不若將媽兒丟下河去,喪了性命,不但於少分一份,還得他些銀錢衣服。”所以半途將媽兒淹死,媽兒帶來的衣服物件賣小姐的銀子等。前日莫上天將衣銀用了些,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寡婦,新近招了此處。那張三、李四都要到他家來往住下,要分贓銀衣服,莫上天同張三在房內,李四在天井裏閑走想主意。張三開口說道:“今日事已完全,前日曾許下願來該還,今日我們買牲禮還願,再講吃酒分贓。”各人回去,李四道:“這個甚是。”莫上天就扯張三到僻靜處,低低說道:“我與你為這件事情費了多少的心機方能到得手,那李四坐著一些不管,今日要分銀子。我想這宗銀子若三份子分,你我就少了。你買牲禮回來,叫李四先拜神聖,待我取塊石頭把他這狗頭打死,豈不是你我兩個人均分了?也作得著本錢。”張三道:“好計策。”李四又想道:“這兩個狗頭神鬼不知是些甚麼話,我想身在異鄉,又無人知道,待張三上街,我暗自買些砒霜放在鍋內,連莫老鬼一齊毒死,我隻推腹內疼不吃。等他毒死,我得了銀子衣服,連夜走去,豈不是妙?主意已定。張三叫莫上天拿出銀子來,叫李四一同上街。到了鎮市熱鬧處,正走之間,李四忽然叫:“哎喲,肚內好疼,你二人先去買罷,我要去出恭。”張三道:“你可就回來。”李四溜了下來,莫上天同張三買了牲禮回來。

且說李四一人腰內取出三四錢的一塊銀子來,走到藥店門首,見櫃台上沒有大人,隻有十三四歲孩子。李四就把銀子遞與小孩子,道:“我家裏有些老鼠兒惡得很,把我衣服都咬碎了。今到寶店買些砒霜,去毒老鼠。”孩子見了一塊銀子,管他甚麼好歹,到後麵包了一包砒霜遞與李四。李四拿到家中,張三埋怨道:“你去出恭就不來了,此時三牲煮好了,你才來家。”李四道:“肚疼得緊,所以來遲。”莫上天在堂屋內收拾,李四假意走到廚房,隻見鍋內骨碌碌的開著,莫上天的新婦在灶下燒火,李四就掀開鍋來看看,敬神之物,不可過爛。那新婦怕羞,隻是低頭不語。李四掀開鍋蓋,將砒霜到下去,將鍋依舊蓋好。說:“嫂嫂不用添火。”言罷,到前麵料理打點。不一時,捧上三牲,張三假意道:“莫兄先拜。”莫老道:“年兄先拜。”張三道:“如此說,李四兄先拜。”李四果然先拜,跪下暗暗禱告前因拐了鳳小姐,害官媽,今日還願;今又許下新〔願〕:“弟子買毒藥在內,但願毒死他們,另日備三牲還願謝神聖。”言畢,低頭便拜,張三向莫老頭兒把嘴一歪,莫上天便捧起大石頭,認定李四腦門,盡力一下,打得李四遍地花紅腦子,真個不得活了。張三道:“做得好計,真爽快受用。”二人也跪下叩頭燒香,便將屍首收拾,叫老婆把牲禮捧到廚下,放在鍋裏滾一滾。張三、莫上天父子三人把李四屍首抬到後麵,挖個坑,一遞一氣換著挖,張三下坑埋,莫上天在上麵想道:“李四已死,還有張三要分這宗銀子。想他也是個異鄉人,不若狠狠心腸把張三打死,埋在一處,我領父親妻子搬回本莊住,豈不妙哉。這些銀子總是我的了。拿定主意,張三正在下低頭挖坑土,那莫上天舉起鋤頭,認定張三,一下,倒在坑內,幾滾嗚呼哀哉。那莫老兒在旁,嚇殺了,望屋裏便跑。那莫上天也不叫他回來,就把李四屍首抱下坑去,拿鋤頭慢慢的將土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