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罵完它就後悔了,因為我發現那個小姑娘的胳膊上,有一個黑色的手印,黑中帶紅,透著邪氣的那種,這種手印是成了氣候的冤魂厲魄才能留下的,絕對不是新死的東西能造成的,我看著那手印,皺了皺眉,剛想再說點什麼,它卻已經動了,附身的冤魂厲魄和普通的冤魂厲魄,有個本質上的區別,就是它是擁有肉身的,換言之,普通冤魂厲魄就是個虛影,弱一點的你吹一口氣,它就沒了。
附身了的冤魂厲魄,可以利用自身的便利條件,去廚房拿菜刀砍你,反正它不用上法院,這位仁兄的思路也是這樣,我說完話,他就已經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抄起了一支圓珠筆紮了下去,它沒有來紮我,這點它很明智,因為如果它的目標是我,那絕對是不能得逞的,它的目標是被它附身的小姑娘,此時如果是一個不知情的人圍觀整件事,一定會以為是這個小姑娘在自殘。
我完全沒料到它會有這種舉動,等到我想要出手的時候,已經晚了,圓珠筆已經走到距離小姑娘脖子極盡的位置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一道人影從門口竄了進來,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小姑娘的臉上,另外一隻手則捏住了那隻圓珠筆,這一巴掌倒沒什麼出奇之處,關鍵是他在抽這巴掌的時候,手心裏還貼了一道神符,這道符畫的歪歪扭扭,我仔細一看,居然是靈寶派的符籙。
靈寶派屬於早期道教流派之一,當初在道教地位很高,他們這一派最早可以追溯到四大天師之一的葛玄,葛玄這個老頭江湖人稱葛天師,他出身極好,是世家大族,但老爺子從小就沒興趣當官,自幼入山修道,跟當時的幾個神仙庴都很好,後來跟當時的吳大帝孫權關係也不錯,據說他沒事就會給吳大帝表演個跳江不死,入火不化,瞬間轉移什麼的。
後來他的道統被弟子鄭隱發揚光大,鄭隱把道術傳給了葛玄的侄孫葛洪,葛洪江湖人稱小仙翁,他是個極為好學的人,不但學習了道術,醫術也極為高明,這幾年治療瘧疾的著名藥物青蒿素,就是從他的醫書中找到的依據,葛洪之後靈寶派更具有規模,又經過幾代的傳承,慢慢成了道教界著名的大派,但靈寶派有個弱點,就是講究積學成仙,也就是積累學習。
他們對自己內部的弟子要求極高,每個弟子都是飽學之士,隨便拿出來一個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主兒,可是在東晉之後的幾千年裏,這種人物已經不吃香了,真正吃香的是那些煉丹給皇上的貨,所以靈寶派慢慢退出了曆史舞台,他們的道術符籙,有一部分融入了道教的天師派,但是天師派自身也有符籙體係,當然沒法保全靈寶派的東西,最後靈寶派也隻有淹沒在曆史的長河裏了。
所以當我看到竄進來的這個人用的是靈寶派符籙的時候,我略微有點錯愕,等我在看清這人的容貌的時候,我就更加錯愕了,這人沒半點仙風道骨的意思,一臉的倦意,身上倒是穿了件道袍,不過已經破爛的沒法看了,好多開口的地方直接用透明膠帶一粘,連縫都懶得縫,在看這人這雙手,黑不溜秋的,跟剛從煤窯裏撈出來的似的。
連這人摸過的神符,都帶著一大塊黑,要不是那冤魂厲魄在被貼上神符之後已經被逼出了小女孩的身體,我完全不敢信這種黑不溜秋的神符能驅邪避凶,那冤魂厲魄被逼出來之後,這位詭異的道爺伸出了一隻黑手,嘴裏念了句什麼,一把就把那冤魂厲魄抓在了手心裏,接著他轉身對我和李旬嘿嘿一笑,說了句:“兩位道友,拜拜了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