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立正!稍息!立正!”
“田秀,你說說。”
“報告,我,我覺得,我覺得張錚說得很有道理——”
耿全咬咬牙,右手舉起揮舞兩下:“立正!”
田秀立刻勉力站好了。
“戴樂安!”
“報告,我,我認為張錚的做法欠妥。”
“哦?”耿全來了興趣:“說說。”
“報告,雖然程朝池上來不論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朝張錚下手,我認為,我們還是應該對程朝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程朝池拳頭太軟,估計張錚就是挨上兩下也不會有事——”
戴樂安話沒說完,他的左右,好幾個兵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耿全本來還說這戴樂安說的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別扭呢,聽見笑聲,反應過來。“戴樂安!”他嘶聲喊。
“到!”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很有口才是不是?”
戴樂安不吱聲。
“趙成林!這就是你帶的兵?”耿全吼著,轉身就走。
“排長!”趙成林追上去喊。
耿全根本不搭理他,昂首闊步,一會兒就走入了黑暗中。
趙成林追出去四五米便放棄了,他走回來站到隊伍前麵,先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去,然後走到程朝池身邊,用腳踢踢他的屁.股,說:“別裝了,起來。”見他不動,高抬腿,作勢一腳踩下。
程朝池是被耿全吼醒的,醒過來之後發現好幾個人都在站軍姿,便覺得還是躺著舒服,遂繼續裝死。趙成林狠狠一腳踩下,不似作偽,他不敢豪賭,怪叫一聲往旁邊一滾,這裝死便難以為繼了。
趙成林把程朝池弄起來之後,走到郎戰身邊,問:“張錚,餓不餓?”
“餓!”郎戰老實作答。
“認識到錯誤沒有?”
“是!”
“說說。”
“我已經說了。”
趙成林一愣,然後伸手指指他,站到田秀身邊,站起了軍姿。
站軍姿,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卻非常的鍛煉人,甚至折磨人。得虧了今天張笑昀沒搞淩晨加練,否則的話,他們的樂子可就大了。不過即使如此,他們站軍姿不過十分鍾左右,起床號便吹響了。
雜亂無序而響亮的腳步聲響起,郎戰眼觀鼻鼻觀心,調整呼吸,開始進入空靈狀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度假村一戰過後,郎戰在某些方麵的能力有了顯著的提升,其中就包括集中注意力這一塊上。以往,他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而現在,隨時隨地,隻要他想,他就能立刻進入空靈狀態,讓自己獲得那種高高在上的“上帝視角”。
腳步聲越來越近,同時還出現了人聲。忽然,有一個嘶啞的男聲喊道:“艸,誰啊,嚇我一跳——”
嘶啞男聲之後,應該是他的班長或排長接話說:“別說話!一二一,一二一……”
腳步聲變得有序而有力起來,過了一會,又有人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說道:“是一連九班的。”
“聽說打架了?”
“那個當逃兵被抓回來的家夥挑起的。”
“被罰跑了,本來是武裝越野五公裏,但有個家夥亂插話,就變成了十公裏!你看他們身上的背包。”
“包純民,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以後,我們叫你包打聽好了。”
……以上議論,都來自比較老實的兵。
調皮的兵,說出來的話和上麵是完全不一樣的。比如這個:“立正!稍息!哈哈!”又比如這個:“喲!哥幾個,這是一夜沒睡哪!?辛苦了,真的辛苦了,可憐的!哈哈——”還有更氣人的,比如跑過郎戰他們麵前,手上不知道拿的什麼,包括趙成林在內,在所有人臉上全部畫了一道。
郎戰隻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什麼表示,程朝池則立刻炸了,罵道:“我艸你麼!”一腳就踢了出去。
趙成林聽見,先讓他“給我閉嘴”,再朝惡作劇的兵的班長說道:“張班長,管管你的兵。”
新兵營所有的班長都由老兵擔任,有些班長也許之前還是同一個班的前後鋪室友,自然對彼此知根知底。張好友先罵了惡作劇的兵兩聲,然後走到程朝池麵前,左看看右看看,對趙成林說:“趙班長,你這個兵不行啊,站軍姿沒站軍姿的樣子!”說著,猛然出腳,一腳踢在了程朝池的左小腿上,喝道:“站穩了,你搖來晃去什麼個勁?沒吃飯嗎?”
“班長,他們真沒吃飯,昨晚的晚飯都沒吃,”惡作劇的兵賤兮兮的道。
“我艸你麼!”程朝池罵,向惡作劇的兵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