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嘻嘻,隨地亂尿,醜死了!
壬:咋回事呀?一說他我就想起羊來了……
癸:啞巴呀?啞巴不就是啞巴……
……
民警不再問了。啞巴在村裏活了二十九年了,姑娘們竟一個個都說不出他什麼樣子。可見她們並沒有多注意過他,他也沒有惹過什麼麻煩。可他為什麼活了二十九年之後,突然去強奸一個路過的城裏姑娘呢?他犯罪的動機是什麼呢?這是他唯一的一次犯罪,難道誰教過他嗎?結果是否定的,沒有人教過他。那麼,他為什麼能準確地對女人……下手呢?這一切都象謎一樣地懸在民警的心頭,百思不得其解……
為了進一步查證落實,民警們又來到了坡上,仔細地搜尋了他常坐的地方,那地方也正是他作案的地點。民警放眼望去,發現這裏是最高處……
假如他有作案的動機,他應該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才是。可他竟然在坡上的最高處、他常坐的地方又是最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作案?!那麼,這是一次無動機犯罪?無動機怎麼能犯罪呢……
這難道是一種本能的衝動?假如是衝動,那麼漫長的二十九年過去了,這衝動為何來得這麼遲緩呢?是田野的綠色引逗了他?是八十年代的服裝樣式引逗了他?還是午時那火辣辣的天氣……民警佇立在坡上,久久地注視著坡東的大路。大路上不時有鈴兒響過,還有咯咯的笑聲傳來,那花花綠綠的色彩忽兒從眼前閃過去了,忽兒又閃過來。站久了,看久了,他身上忽然湧出一股無名的燥熱。他想假如是他——一個正常的人,這犯罪是有可能的。可一個數十年如一日的呆子突然犯罪,這動機就難說了。
縣公安局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又派法醫對受害的姑娘做了全麵檢查。檢查的結果也大大的出人意外:姑娘的確被汙辱了……但姑娘的處女膜卻完好無損……
十四天之後,啞巴被放出來了。他的爹娘被縣公安局的人叫去訓了一頓,責令這老兩口對傻兒要嚴加看管,再出現類似犯罪,家庭將承擔法律責任。老兩口唯唯諾諾地接受了批評,把兒子領走了。
回到村裏,人們都用畏懼的目光打量啞巴。仿佛突然之間才發現,啞巴竟然是這麼高大、粗野。他的頭發亂蓬蓬的象野人一樣;兩頰的顴骨很高,鼻子凸著,兩眼凹著,滯滯的白多黑少,很嚇人,嘴巴是那樣的厚大,下巴還歪著。他的兩隻胳膊象鐵棍一般粗壯,兩隻手象蒲扇兒一般,很黑,肉也厚。就是這雙手一下子把那女人掄起來扛上肩的……一時,對啞巴的恐怖心理襲遍了整個村莊,家家戶戶都對他小心防範,女人更是遠遠地躲著他走。有些膽小的人家,悄悄地把女兒送到親戚家去住了。從此,一個年年得獎狀的誰也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啞巴,成了人人畏懼的“瘟神”……
為了不再惹禍,他爹娘不讓啞巴再放羊了。隻好天天把他鎖在屋子裏,每日老兩口都提心吊膽地去地裏幹活,生怕他又做出非常的舉動來。連他的三個姐姐也很少再來娘家走親戚了,姐夫們堅決不讓。
啞巴在屋裏坐著,一連七天都沒有動靜。他又仿沸是在回憶著什麼,可分明是什麼也沒想,隻是傻坐。待人們的心稍稍定下來的時候,第八天頭上,他竟然擰斷後窗的鐵欞跑出去了!
這一下,又弄得全村人心惶惶,家家關門閉戶。青壯男兒在村長的帶領下分四路去找。可找來找去,卻發現他仍舊在東坡坐著,一副呆相,跟前有一群羊在撒歡……
於是又一切如舊。可人們還是怕他。因為,一個法律對他沒有約束的人是無所畏懼的。誰曉得他在哪一天的哪一時又會幹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