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見到趙老師的時候，是在一家酒店的一個包廂裏，包廂裏麵隻有趙老師一個人，他看到了我，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趙老師問，一邊拿起酒杯，倒滿了酒，然後把它放到我麵前。
我一口把它幹了，放下杯子，我不答反問道：“趙老師，你約我出來，不會隻是為了請我喝酒吧？”
我把“請”這個字說的特別重，一般都是學生請老師，哪有老師請學生的道理？
老師會這麼做，除非他有求於學生。
趙老師聽了也沒生氣，沉吟了一下，他說道：“我知道你心裏看不起我，和孫龍互相勾結，去坑患者的錢，可我也有苦衷。”
“你有什麼苦衷，錢太少了，有許多東西沒法享受，想要多賺一點？”我看了一下四周，四周金碧輝煌，裝修的十分奢華。
趙老師搖了搖頭：“不是這樣子的，我拿孫龍的錢，不是為了貪圖享受，而是有人脅迫我，我不得不這麼做。”
“誰脅迫你的？”我有些好笑地問，在我們科室裏，趙老師就是老大，沒有人能夠硬逼著他做什麼。
“這個人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她是你的女朋友，名字叫楊可兒。”
“啪嗒”一聲，我手裏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隨即我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趙老師，今天不是愚人節，請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你是堂堂的大醫生，怎麼會被一個護士所威脅，這不是笑話嗎？”
趙老師沒有笑，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臉上露出回憶之色：“大概是半年前，下麵的護士粗心大意，把兩個病人的檢查報告給搞混了，她們其中有一個人檢查出來是乳癌，另外一個則沒有事。當時我也沒有細看，就做出了決定。”
“我把那個健康的送進了手術室，那個患有乳癌的，第二天就出了院。沒過多長時間，她就死掉了，這件事本沒有人知道，我也想把它爛在自己的肚子裏，可沒有想到，有一天，楊可兒找到了我，對我說了這件事。”
睜開眼睛，趙老師繼續說道：“在醫院裏，我的威望是很高的，在患者的心目中，我的醫術也是高明的，我是不能犯錯的，所以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何況那個健康的婦女，還好好的活著。如果她知道自己被誤診了，還不找我拚命？”
“於是楊可兒就威脅你，讓你和孫龍合作，可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趙老師把酒杯倒滿，自己一口幹了，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之中竟然有一分笑意：“你大概還不知道吧，18醫藥公司的總經理，就是楊可兒，孫龍隻不過是她的一個馬前卒罷了。”
我大吃一驚，情感上讓我偏向楊可兒，可理智卻在告訴我，趙老師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認為我在撒謊，可你為什麼不想一想，一開始我是反對你和楊可兒交往的，甚至對她表現出厭惡，可為什麼到後來，她可以肆無忌憚的進辦公室，把我和秦醫生他們當成透明人，放肆地和你親熱？”
趙老師說的是實話，我一直覺得奇怪，他對楊可兒的態度怎麼會南轅北轍，但是如果他有什麼把柄落在楊可兒的手中，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別看她是個小丫頭，心機可是深得很，我算是栽在她手裏了。可憐我多年累積的名聲，就這麼攥在她手裏，她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讓我身敗名裂。”趙老師轉過頭，恨恨的說道，他的手又伸出，去拿酒瓶子。
我攔住了他，趙老師和我一樣，不善喝酒，如果再喝下去的話，他就會醉的。
“你別攔我，我想大醉一場，別看我每次都從孫龍那兒拿到很多錢，可每次都心驚膽戰，連睡覺都睡不安穩，生怕一醒來，警察就會找上門。”
趙老師是個好醫生，他還有良知，不像秦醫生和馬醫生，每次看到孫龍，就兩眼放光。
“趙老師，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你會醉的。”
“我不喝就更痛苦，高翔，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你忍心看著我痛苦嗎？”趙老師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眼睛定定的看著我。
我想也不想的搖頭。
“那麼你把這個收下吧！”
趙老師從他的口袋裏麵拿出兩捆錢，擺在了我的麵前。
我明白了，趙老師和秦醫生、馬醫生他們一樣，他也害怕我成為告密者，隻有我把錢收下了，他才會放心。
“高翔，我今年已經50多了，最多就幹10年，我就會退下去，退下去之後，我隻想安度晚年，老師老了，難道連這樣的願望，你也不能成全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