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數個回廊，在假山的陰影裏，羲言輕輕把手按在了雷天的肩上。不知為何，雷天的待遇稍稍提高了一些。
接著，在雷天反應過來之前，周圍景物再度變換，他們已然置身於皇宮之外的某間宅邸。
雷天因為那些亭台布局的微妙變化，以及就在眼前的相對皇宮顯得低矮的圍牆，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皇宮。
“這是……”雷天尚未來得及發問，就被羲言抓著肩膀，拖著走向眼前的一間屋子。
屋內，茶香縷縷，古樸的家具訴說著屋子主人的典雅情趣。
坐在上座的是一位穿著光鮮外衣的少年，他見到羲言，立刻跳下椅子，笑著招呼道：
“大靈明大人，皇宮那麼亂，該不會是有刺客吧？”
“沒錯。”羲言語氣不複在皇宮時的溫和，他冷冷道。
“哦哦。”少年起哄似的笑了起來，“看來要忙一陣子了，刺客的處置，各種各樣的罪己書，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有沒有心情去批閱呢。”
“再也不會有心情了。”羲言的聲音略顯沉痛，看起來在這個人麵前，他還是需要對皇帝的死表現出一點悲痛，“子楚陛下已經駕崩了……”
聞言，少年的神情一滯，本來的笑容還僵硬在臉上，沒了笑意卻還保持著的笑容顯得十分滑稽。他收起笑容，沒有激動，無比平靜地問道：
“怎麼會這樣的？”語調沒有起伏，可是隱約間還是能夠感覺得到，那被深深埋藏心中的悲痛。
這個人和羲言不同，是一個真正的忠臣呢。
“行刺者是天下第一刺客——雷納德·斯蓋，他混入皇宮，瞞過了羽林軍。我的靈明鳥也是在他出手之後才發覺他的存在……子楚陛下尚未來得及喚出我，就被刺客殺害了。”羲言緩慢地訴說著，即使沒有灌注任何情感，這語速也讓少年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悲傷。
隻是，這些話聽在雷天的耳中，完全是另一種體驗。
毫無疑問的，羲言在說謊，但是這個謊言卻毫無破綻。
雷天確實躲過了羽林軍，繞過了靈明鳥，但是羲言是知道他的存在的。而且千葉子楚在雷天出手前確實呼喚過羲言，隻不過他沒有回應。雖然謊言與這些事實不符，但是這世上沒有人可以證明這一點。因為雷天選擇在皇帝身邊隨從護衛最少的如廁時機出手，那些護衛都被雷天打昏了過去。知道雷天與皇帝對峙時發生了什麼的隻有他們兩人與羲言而已。
“那……那個刺客怎樣了？”
“被我用玄術製裁了。”羲言淡淡地說，“放心，是抵得上那份罪的死法。”
至此，少年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他看著雷天，不解地問羲言：
“他又是誰？你深夜帶他來，該不會是想說他是陛下的私生子吧？”少年調侃道，隻不過他的目光銳利，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換言之，他是認真地詢問羲言。
“沒錯。”羲言點頭，沒有多餘的解釋以及動作。
“是與朱雀的混血麼……”少年自顧自地點頭，“也對呢，陛下在國內沒有皇子，也隻有依靠這個方法來造出一個皇子了……放心吧，我讚成你的做法。他就是皇子，也是未來的蒼龍皇帝。”說完這一切，少年背過身，擺了擺手。
“請不要影響明天的早朝。”羲言不多話，抓住雷天的肩膀轉身離開。
估算著羲言已經不在這裏，少年終於漏出低沉的抽噎聲，背對著門外的月色，他的表情深藏在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