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戰還是不戰(1 / 1)

莫莫迷迷糊糊的到了家,鄰居哥哥抱她下了車,父親似乎並不驚訝,接過她。莫莫有一肚子的疑問,例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看見在床上睡著的曉晶和微微,心裏略微安定了一些。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但是,我們走了出來,至少暫時走了出來,如果我們運氣夠好,再拚一點,也許能走的再遠一點,遠到可以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誰在為生命製定生存規則。

莫莫醒來時候,已經又是黑夜,微微坐在床頭,居然拿了本書在看。莫莫坐了起來,一說話,才發現聲音澀的很,咱們學校,隻有咱們三個活下來了嗎?

微微抖了一下,說,應該還有吧,那天下午有半天假,有回家的,隻是不知道在哪裏。

莫莫想了又想,不知道從何問起,瞄了一眼微微在看的書,二戰戰略戰術簡析。似乎大家都默默的接受了眼前的噩夢,沒有人質疑,沒有人哭天搶地,而是都用盡了自己的腦子,在想,將來,怎麼辦。

杏花村是個地勢優越的地方,群山環繞,進出都是一條路,易守難攻,地緣閉塞。可能正是如此才逃過這一劫。人們花了很久才大略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似乎是一場戰爭,怪異之處是並沒有看見敵人,也沒有搏殺,戰役就結束了。沒有攻城略地,也不炸毀軍事經濟中心,隻是針對人類聚居地,批量的銷毀。來實施執行銷毀的人,也都是人類,完成任務後,會將自己銷毀。所有人都在拚命的聯係外界,可網絡,電話都在一夜之間癱瘓,也有人試著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緊鄰的城市都空無一人,連屍體都沒有。這個村子好像一夜之間和整個世界斷開了,世界寂靜無聲,人們也害怕的不敢大聲問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生怕死裏逃生的機會就這麼毀掉了。是誰在主謀,到底要達到什麼目的,全然不知,可世界突然靜了下來,好像消失了。

於是,所有活著的人,聚集在一起開了個會,討論的主題更加沉重,到底是默默活著,還是備戰。杏花村人口也就兩千三百人,沒有人才,沒有資源,基本沒有人參與過戰爭,投票出來1770人決定不打這場莫名的仗,希望自己是對方戰略地圖上沒有標出來的一個地點,希望可以默默的活下去。莫莫坐在後排,苦笑了一下,突然想起英國的某任首相張伯倫,下飛機的時候揮舞著協定,孩子們,我們爭取到了一代人的和平。弱者總覺得有退步的餘地,有退讓的機會,可是命運卻不掌握在弱者的手裏,殺戮不會因為退讓而停止。

電已經停了幾天了,討論的結果既然是希望被忽略,被遺忘,於是力量集中在不要引起外界的任何注意。發電機,蠟燭被禁止,明火也不允許,人們都搬到山裏樹林裏住,房子被拆毀或者掩蓋,竭力希望所有人認為這裏沒有生命存活。

莫莫家和相熟的親戚朋友也搬到了山上的窩棚裏,這還是當初種果樹時候搭的,好在有水有糧食有基礎的生活用品,生活的還好,曉晶家和微微自然也搬過來一起住。大人們每天都討論著些什麼,看見幾個小姑娘過來就生硬的轉換話題。某一天,莫莫的父親老莫,一個退伍軍人,突然問莫莫,你覺得將來會怎麼樣?莫莫看著腳下的青草,說,逃不過去,必有一戰。從來平靜都是在各式各樣的戰場上打出來的,而不是上天或者什麼人恩賜的。老莫看看女兒,心裏也很複雜,似乎還有些顧忌的說,我和你張叔他們幾個,都覺得要準備準備,不能坐以待斃。莫莫這會兒覺得心裏特別安靜,看著老莫,說,那就帶著我們幾個小孩吧,逃命時刻,人人平等不是?

幾家人開始準備,從自己能想到的書上看到有用的東西,地下工事,能弄到的所有槍,土炸彈,望遠鏡,防護服,防毒麵具,甚至還有土炮。十幾天之後,收獲頗豐,地下工事也能住下幾家人了。莫莫看著奇怪,問老莫,這是怎麼弄來的,老莫苦笑說,買來的。微微詫異的問,這會兒錢還好用呢?老莫說,當初日本人打來的時候,老百姓也隻是覺得,說不定搶了秋莊稼就回去了呢。這會兒,好多人還覺得是個誤會,明天政府就來救他們了呢。現在的緊張程度,我看都趕不上當年非典。

外麵實在寂靜,幾個人膽子越來越大,老莫甚至帶著幾個人,偷偷摸到市裏駐軍的地方,運回來了一批武器和教材。軍營裏靜悄悄的,被子也還是疊的方方正正,隻是空無一人,莫莫看見老莫盯著空著的床鋪,紅了眼睛,戰士沒有回家,也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像雨水一樣,撒入大地,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這才是最糟糕的結局,而這種悲傷,大概隻有同樣是軍人的老莫,才懂得。

安靜了快有一個月,就在大家猜疑是不是真的一切都結束了,自己真的是幸存的被遺忘的一小撮人的時候。追擊的人來了。確切些說,並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