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白雪紅顏珠玉碎(1 / 2)

漫天的雪,飛舞。

金銀雙線繡就,牡丹做襯的裙裾在抄手遊廊上飛揚。

高冠宮裝的女子將散在耳邊的一縷頭發輕輕拂過到耳後,倚欄而望。

滿園銀色中陡然開放了幾朵蓓蕾,色若初升的旭日,淺黃粉嫩。花之灼灼,耀了一眼的光華,更惑了女子的眼。

冷,卻像細細的針紮入心底,泛起生生的疼。

這是她嫁到楚王府後感覺最冷的一個冬天。纖白泛青的手使命的抓著楠木壁柱,輕輕一咳,一口血嘔出來濺到白雪上,溶了雪,殷紅一片。

來不急擦拭唇側淺淺的血跡,急急的腳步已來到身後。

宮女跪了一地,聲音急促,請王妃回!

冷冷看去,粉衣紫裙的宮女們垂了眉,以最謙卑的姿態規勸著。

雪已轉為鵝毛狀,飄灑在天際間。

涼意漸濃,紅裙的宮裝女子緩緩抬起眉眼:眼若水,眉若黛,鼻挺唇潤,美豔無芳!

長長的裙裾被風卷起,寒意席卷全身。聽著不遠處的管弦絲竹和談笑聲,看著不遠處宮女出出進進一派熱鬧的場景,女子眸中是淡淡的寒,微微的靜。

穿過抄手遊廊,繞過紫竹林,踏過明雲橋,終於來到顏蘇小築前。

所有的冷都來自於這裏,身上的冷算不得什麼,心底的冷才是真正的冷。

定了眼,望去。

顏蘇小築門口站立的是他最貼身的侍衛林歲。

林歲看著眼前神情平靜的王妃,施禮拜上。

沒有理會任何人,她的目光含著靜靜的愁和淺淺的怨,盯著那裏,那個讓她心底冰冷的地方。

一切,都在變。

三個月前這裏還是一片花園,如今已是樓閣林立,熱鬧非常。

原來,你曾說過的誓言隻是一場雪,太陽一出來,就會化為水,消失無蹤。

一個青衣素裙的小宮女從顏蘇小築裏奔出來,急急地,撞上了宮裝女子。

宮裝女子心口一甜,立刻用鮫帕掩了唇,濃重的血染紅了雪白的鮫帕。

青衣素裙的小宮女驚了色,慌忙施禮:“雪王妃千歲!”

千歲?

唇側掠過一抹嘲弄的輕笑,她看了看顏蘇小築,又偏著頭看向那隻是施禮,卻並未曾告罪的小宮女開口道:“王爺在裏麵?”

冰冷的聲音夾著一種讓人不可仰視的威嚴,小宮女低眉順眼地回到:“是!我家小主這兩日受了寒,王爺一直陪著,說是替我家小主驅驅邪!”

驅邪?

輕輕柔柔的笑從她口中逸出。。

這麼細心啊!

她感歎著回首看向背後自己的宮女們。宮女個個低頭,不敢言上一句。

聽著那個小宮女話裏的得意,她們心裏為自己的主子難過,不敢去看王妃那淡然的表情,怕再心疼。王妃私下吩咐她們,絕不能把王妃病重的消息稟報王爺,誰若是多嘴,就會被遣送出去。

楚王最近很少去王妃居住的飄雪閣,每日都要彈奏一曲的王妃已經一個月都沒碰過那把無尾琴了。王妃的傷心從來就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可是那倦懶的神情已經泄露了太多。很明顯,王妃清瘦了。卻不知是因為身體受寒,還是心裏受傷?

從顏蘇小築裏逸出王爺的大笑聲,隱約夾雜著那柔柔媚媚女子的嬌嗔。宮裝女子低頭一笑,輕輕咳了幾聲,吩咐著離開。青衣小宮女暗暗鬆了一口氣,俏皮的吐吐舌頭,轉身又奔回顏蘇小築。

剛跑到小遊廊就被一名溫婉模樣卻頗具威嚴的女子叫住:“青兒,你跑什麼?難道沒教過你該懂的規矩嗎?”

青兒一看是府內總管紫衣姑娘,立刻眉開眼笑:“紫衣姐姐,我們家小主吩咐我買一支和雪王妃一模一樣的發簪,這才忙著去領銀子!忘了規矩,我下次一定好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