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3)

晚上結束一個采訪回家,已經九點多了。我又累又餓又寂寞。我倒在沙發上,心裏瘋狂地想,該有一個人或一件事,幫我打發這段難熬的時光。我拿著手機翻電話號碼,可是翻遍了號碼本也找不到一個想見的人。我發現我隻想見高度,沒有理由地想占有他,進入他的內心。可我明白這是不可能的。我沮喪地和衣躺著,想變成一個人事不知的傻子。電話鈴響了,我不接。這一定是張邁的電話。果然,我看了來電顯示,是張邁。鈴聲停了,緊接著又響起來。這回我卻跳了起來,因為我看見這號碼是高度的!

我以最快速度接通電話。真是高度。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和猶疑,問是否打擾我。我急忙說沒有,我正好閑著沒事做。

“那……”聽得出他仍在遲疑,“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我想都沒想就說沒問題。

他笑了:“我還沒說請你幫什麼忙呢,你就答應?”

我著了魔似的說:“對呀。你就是要把我賣了,我還會想辦法幫你賣個好價錢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我就是想見你,所以找一個理由。”

我一下子歡快起來。累呀餓呀寂寞呀,全都沒了。過了二十分鍾,我就和他麵對麵了。其實我隻一天沒見他,卻覺得隔了很久。月亮很好,到處像鍍著一層銀。我仰頭望著他,心裏有無數話想對他說。他也微笑著,臉上有種釋放後的自由表情。不過他並沒有真正釋放,因為他還有正事要辦。

“朱珠以前那個男人沈子瑜,我一直在打聽他的消息。”他告訴我,“他甩了朱珠以後就到南方去了。今天我聽說他回來了,他住的地方我也問到了。我想去找他談談,一個人不太方便,你能陪我去嗎?”

我說當然能。我為自己能進入他的生活而高興。在路上他又和我談了朱珠的病情。朱珠在藥物反應上具有個體特殊性,他們無法過多依賴藥物,而必須從心理治療入手,首先打消朱珠的厭世感,然後才有治愈的希望。朱珠的發病與沈子瑜密切相關,她也一直對沈子瑜念念不忘,所以沈子瑜現在就是給朱珠治療的“藥引子”。

到了沈子瑜住的賓館,我們在前台核實了沈子瑜的房間,便直接上去找他。在門口,我們還隱約聽到裏麵有音樂聲,但敲了門後,卻沒有反應。再仔細一聽,裏麵的音樂聲也消失了。我又發現貓眼裏的光線變暗了。

“肯定在。”我湊近高度說,“從貓眼裏看見咱們了。”

“怎麼不開門?”高度皺起眉頭,“他又不知道是誰。”

“還用說?做賊心虛呀。你能打聽到他的消息,他未必不知道有人要找他麻煩。所以沒把握的人,他索性全都不見。”我悄聲說。

高度又按了幾次門鈴,裏麵闃然無聲。

我拉著高度閃到一邊,想了一會兒。然後問高度有沒有帶精神病院的工作證,他說帶了。我拉著他就下樓。他很聰明,馬上明白我的用意。到了總台,我們找到一個客房經理,出示了高度的工作證,並說明了來意。

“精神病院的?”經理拿著工作證反複看,一臉驚疑。

高度事先告訴我他不會撒謊,所以這個任務由我承擔了。我嚴肅地告訴經理,我們要見的那個人可能是精神病患者,我們必須跟他當麵談談,但他現在躲著不見我們,請經理幫我們想個辦法。經理信了我的話,走到一邊和人商量了一會兒,又帶了一個女服務員過來。

“我們有規定,客人在,我們不能隨便進去,讓服務員幫你們叫門。”

經理可能還是不放心,陪著我們一起又來到沈子瑜房間門口,按了門鈴。除了服務員,我們幾個都躲在貓眼視線範圍以外。裏麵仍沒動靜,服務員又按了一次門鈴,這回有反應了。

“什麼事兒?”一個男人問。

“先生,給您鋪夜床。”服務員禮貌地回答。

沈子瑜卻在裏麵說不用鋪了。服務員看來已有準備,又客氣地對沈子瑜說,他入住前,衛生間浴缸的地漏塞子壞了,她拿了一個新的來給他換上。這回沈子瑜把門開了。高度和我急忙衝上去,抵住房門。

沈子瑜嚇了一跳,大叫:“你們幹什麼?”

高度鎮定地說:“沈先生,我是精神病院朱珠的醫生,你不想讓全賓館的人都聽見咱們的談話吧?”

沈子瑜一愣,看看走廊裏還沒走開的經理和服務員,她們又是驚詫又是好奇,正盯著這裏。沈子瑜顯然並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她們聽到,他略一想,把我們放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