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活不過十八歲嗎?
堅持了一個晚上的姚梓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倒了下去。
世界一片空白,如果沒有了寒墨,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寒爸爸和寒媽媽下午兩點的時候到了醫院,他們直奔病房,寒墨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裏,周圍一片白色,寒媽媽抱著兒子號啕大哭起來。
十年過去,終於還是過不了這一關嗎?
寒爸爸摟著妻子的肩膀,強打著精神安慰道:“我相信寒墨會沒事的,一切等姚醫生來了再說,他是這方麵的專家,他應該有辦法的。”
此刻,姚醫生正坐在姚梓潼的病床前,無奈地看著她。
他這個女兒他是最了解的,非常倔強,認定了一件事情就絕對不會罷休。對於她和寒墨的感情,他一直以為她和寒墨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的關係理所當然比較好,絕對沒有想到會和愛情有關。
當初他和梓潼的媽媽結婚,也是像現在這樣,她那個時候身體也很差,有著先天性的疾病。他不顧一切和她結婚了,最後還是換來了半生寂寞。雖然他沒有後悔過,但是他不希望女兒重蹈覆轍。
“爸爸,你來啦。”
姚梓潼睜開眼睛看到爸爸坐在床邊,眼睛再一次濕潤了,她不想讓爸爸看到自己的脆弱,強忍著才沒有流出淚來。
“梓潼,你和寒墨……”
姚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姚梓潼打斷了:“爸爸,寒墨醒了嗎?”
“我還沒有去看他,暫時還不知道。”
“我想去看他。”姚梓潼坐起來,準備下床。
姚醫生攔住了她,問道:“梓潼,你真的很喜歡寒墨嗎?”
姚梓潼點點頭。
“那你應該知道他的身體,他……”姚醫生欲言又止,那樣的結果對女兒和寒墨來說都太殘忍了。
“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後悔。”姚梓潼平靜地說,經過一個晚上,她已經想得十分清楚,“爸爸,我不會放棄寒墨,我不管他能活半年還是一個月,我都不會放棄。”
“梓潼,這怎麼可以……”寒媽媽走進病房的時候剛好聽到了這一句話,這樣的話讓她很感動,也為兒子高興,但是他們家寒墨的身體……
“你們來了啊,剛好我有些話要對你們說,咱們先出去吧。”姚醫生站起來,有些話他還是不想讓梓潼聽到,雖然她已經知道了,但是不能讓她再受任何刺激了,他對姚梓潼說,“梓潼,我有點事情要和你寒叔叔和寒阿姨商量,你乖乖等我回來。”
“嗯。”姚梓潼點點頭。
在三個大人出門的那一刻,她小心翼翼地從床上下來,準備去找寒墨。於甜甜和葉晨他們在姚爸爸到的時候就已經回去了。
姚梓潼走到寒墨的病房時,他已經醒了,他抬頭看到姚梓潼的時候,眼裏滿是驚喜,同時也有一些惶恐。
他剛說完那些話,他的身體就不堪重負倒下去了,這樣的他怎麼可能給梓潼幸福。
寒墨轉過頭不再看姚梓潼,冷聲問:“你怎麼來了?”
姚梓潼被他這樣的聲音刺痛了,她強忍著痛說:“寒墨,你難道想再傷害我一次嗎?你忘記你昨晚跟我說過的話了嗎?”
他沒有忘記,如果知道會這麼突然倒下去,他肯定一句話也不會多說,寧願就這麼一輩子誤會下去。
姚梓潼坐到床邊握著他的手,堅定地說:“寒墨,你答應我做我的男朋友好嗎?”
他轉過頭看著她的臉,她的淚痕還掛在臉上,他很想舉起手撫摸一下她的臉,卻發現胳膊還沒完全抬起來就已經無力地垂下了。
“寒墨,做我的男朋友好嗎?”姚梓潼再一次說。
寒墨搖頭,他不能。
他已經讓她不開心了,他不能讓她以後的日子繼續不開心下去。他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裏充滿了希望的光芒,映射到他的心裏,讓他於心不忍,在猶豫了幾秒之後,他再一次轉過頭去。
又是一個轉頭,她笑得像個孩子一般,抓起寒墨的手再一次說:“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語氣裏已經帶了近乎哀求的意味在裏麵。
寒墨想要抽出被握住的手,才發現她的力氣很大,他根本沒有辦法抽出來。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決定不再做出任何回應,心想也許這樣她就應該放棄了吧。
姚梓潼並沒有放棄,她臉上的笑容依舊,就像姚醫生說的那樣,她是一個倔強的孩子,隻要認定了一件事就絕對不會半途而廢,認定了一個人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昨晚的事情她已經想清楚了,她也明白寒墨是為了讓自己好才會這樣的。
隻是寒墨,你知道嗎?
同樣的辦法不可能在同一個人身上用那麼多次還會有用。姚梓潼在心裏想著,握住他的手不僅沒有放開,反而更加用力。
她的嘴裏始終隻重複著一句話:“寒墨,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梓潼,別傻了。”寒墨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繼續沉默。
“寒墨,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姚梓潼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固執地繼續說道。
“不要,我不喜歡你。”他假裝平靜地拒絕,那是一種無奈的拒絕,顯得那麼虛假。
寒墨的拒絕反而讓姚梓潼覺得希望就在眼前,她直接坐到床上,距離他更近了:“寒墨,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她還真是執著。
眼前的姚梓潼突然變得陌生了,和記憶裏那個愛纏著他,叫他“寒墨哥哥”的女孩沒有辦法重合到一起,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是他喜歡的姚梓潼,這一點始終沒有變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他不再說話,她也不作聲。寒墨有種深深的無奈感,而姚梓潼眼裏始終閃著希望的光芒。
她相信,隻要她堅持,寒墨就一定會答應,這一次絕對不能讓自己再後悔了。
終於,寒墨開口了,他看著姚梓潼的眼睛說道:“梓潼,你不要這樣好嗎?”他頓了頓,“沒錯,我是很喜歡你,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但是梓潼,我不能害了你啊,我快要死了不是嗎?”
“寒墨,當我的男朋友好不好?”說這句話的時候,姚梓潼流著眼淚,“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要死了,我隻在乎我們兩個人是不是能在一起。”
“梓潼,你這是……”寒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麵對這樣的表白,他無話可說,隻能點頭。
“寒墨……”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姚梓潼繼續說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要記住,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寒墨再一次點頭:“嗯,我知道。”他想了一下,繼續說,“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姚梓潼問:“什麼事情,隻要不是分手,我什麼都答應。”
“你呀!”寒墨笑著彈了一下她的腦袋,“醫生說,我隻有半年可以活了。”
說完這句,姚梓潼伸手堵住了寒墨的嘴巴,眼裏已經滿是淚水了,她哽咽著說:“我不準你說了。”
寒墨拉開姚梓潼的手,繼續說:“沒事,我都知道了,不管半年之內我能不能找到一顆適合自己的心髒,我都希望在這半年裏,我們能夠好好地愛對方,全心全意地做一對幸福的情侶,就這樣一直牽著手不放開。你說好嗎?”
“好,我們可以一起過聖誕節,一起過春節。聖誕節的時候你要記得送我一個很大的聖誕老人玩偶,還要在我床頭的襪子裏放入我最喜歡的禮物,還有我最愛的糖果。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驚喜,但是現在不能說。”姚梓潼擦幹眼淚,頭靠在寒墨的肩膀上開始憧憬美好的未來。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這樣美好的未來能不能出現。
“希望你給我的驚喜不會是讓我陪你玩‘小蜜蜂’,那真是有驚嚇沒有喜悅了。”寒墨開著玩笑說道。
“喂,寒墨,你不要太過分了,我是看得起你才讓你陪我玩‘小蜜蜂’的,你竟然這麼鄙視我。”姚梓潼假裝生氣地轉過頭,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
“我哪敢鄙視你啊。”
“那陪我玩‘小蜜蜂’。”她一臉奸詐地轉過頭,手已經做好了準備。
寒墨一頭黑線,腦子裏隻有四個字——被打敗了。
即使這樣,他還是伸出了手,陪著姚梓潼玩著這個玩了十幾年都玩不膩的遊戲。
病房外的三個大人沉默了,寒媽媽更是一臉淚水,她轉頭看著姚醫生,有些話不用說已經都明白了。
姚醫生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兩個孩子的關係。
曾經在很小的時候,姚梓潼看過一部電影,張國榮飾演的“程蝶衣”說了這麼一句話——
說好是一輩子,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這句話,她也很想告訴寒墨,告訴他,她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這天,傍晚。
“寒墨,我們去醫院的後山約會吧!好不好?”姚梓潼調皮地提議。
“為什麼要去醫院的後山約會?”
“因為你不能走太遠啊,想一想,隻有醫院的後山比較近了。你看,我們都沒有約會過,醫院的後山作為第一個約會的地點也不錯呢。”
寒墨沉吟了片刻,好像真的沒有約會過呢,於是笑著說道:“好,我們去醫院的後山約會。”
“你真的答應了嗎?”姚梓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嗯,不過時間有點晚了,去後山沒有關係嗎?”
“喂,當然沒關係啊,你看,電視劇裏的那些情侶約會都是在晚上呢。”
“好吧。”寒墨寵溺地看著姚梓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