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用於騎乘,用於挽車,隨之而來的就是馬具與馬飾的發展。馬具是為便於騎乘和駕車而佩帶在馬身上的各種用具,馬飾則是用來裝飾馬匹的,多綴於馬具之上,因此也可算做是馬具的一部分。馬具與馬飾是馬文化的一個重要內容。近幾十年來,隨著我國考古事業的不斷發展,我國發現的馬具與馬飾實物越來越豐富,一些學者也把研究的目光轉向於此,發表了一些很有價值的文章,為我們研究中國馬文化提供了重要的材料。
(一)中國古代馬具的發展與演變
馬具是由轡頭(絡頭、銜、鑣和韁繩)、鞍具(鞍、韉和障泥以及胸帶和?)、馬鐙、馬鎧、鞭策等組成。中國古代馬具並不是一下子就成套發展起來的,上述諸馬具中,有的出現得早,有的則出現得晚。本處且以轡頭、鞍具、馬鐙等為例,說明古代馬具的發展和演變情況。
1.轡頭
轡頭籠於馬頭之,用於駕禦馬匹。商周時期,馬已經廣泛用於駕車,馬具中的轡頭的結構在此時已經基本完備。殷墟武官大墓北墓道出土的馬骨上,就發現有銅飾的轡頭,經考古工作者研究後複原。絡頭(籠頭)由額帶、頰帶、鼻帶、咽帶組成,帶上都串飾著青銅泡飾,兩帶相交處用十字形銅節串連。額中“當盧”之處飾有荷包形大銅泡,馬嘴角處有一枚四聯銅泡相串連,韁繩係於其上。1936年發現的埋有一個武士和一匹馬的墓穴(M164),馬絡頭的組織與武官大墓相同,但佩飾比武官大墓的絡頭要華麗,上麵綴以貝和玉燕等,“當盧”之處為一大蚌殼。武官大墓中的轡頭還沒有銜、鑣,而M164的轡頭已經有了原始的銜、鑣。其中的銜竟是玉製的,足見其華貴。馬銜產生後,在商周時期,更多的是以青銅質的為主,由兩個“8”字形的環套連接而成,殷墟西區1613號發現的車馬坑就出土有這樣形製的馬銜。
西周時期的絡頭基本承襲商製,但更講究裝飾,青銅泡飾、貝類飾物在出土的轡頭中屢見不鮮。陝西西安張家坡西周車馬坑中出土的轡頭,還加有鏤雕獸麵紋的銅馬冠,甘肅靈台白草坡西周墓中出土的轡頭,絡頭的馬鼻上還綴有雙角丫形的青銅當盧。河南浚縣辛村也出土有銅泡、馬冠等大量的青銅馬具飾件,晚期墓中還有青銅馬銜和曲角形的鑣。
西周以後,絡頭、銜、鑣日趨完備。東周墓葬中普遍發現有青銅馬銜和角製馬鑣,如上村嶺虢國墓,出土有青銅馬銜,河南新野東周墓、山西長治分水嶺269、270號東周墓,都出土了角製馬鑣。角製馬鑣與馬銜配合使用,貫穿於馬銜兩側露於馬嘴角外的環中。戰國末年的馬銜、馬鑣形製仍有所變化,至秦基本定型。秦始皇陵銅車馬中的轅馬所佩的轡頭,可以看做是前代的一個總結。絡頭由額帶、頰帶、鼻帶、咽帶組成,上麵串飾有金、銀泡飾和節約,額帶居中處飾有大型的葉狀金當盧,銅銜銀鑣,鑣呈長體弧形,代表了漢代以前馬轡頭的最高成就。秦始皇兵馬俑中的騎兵俑所牽戰馬佩帶的轡頭與此形製大同,隻是不如其華貴。馬轡頭至此已基本定型。秦漢以後,轡頭的基本結構變化不大,但細部仍有所變化,佩飾的風格也越來越向多樣化發展。
2.鞍具
馬鞍是重要的騎乘工具,它的發展也有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最初人們騎乘時是不用任何墊具的。後來人們便在馬背加上一些類似褥墊之類的東西,並在此基礎上,逐漸發展為馬鞍。這一點,恩格斯在《騎兵》一文中曾有過論述:“在較古老的雕塑品上,武士是騎在沒有鞍子的馬上的;以後,我們發現曾有一種類似褥墊或坐墊的東西,最後,才有類似現今東方流行的那種高馬鞍。”
我國馬鞍的起源應當是很早的。古代中原地區周圍,特別是北方和西北生活著許多遊牧民族。這些民族在生活、生產、交通和戰爭中一刻也離不開馬,被稱為“騎馬民族”。沒有理由認為,他們在騎乘馬匹時不用任何類似鞍具之類的東西。但由於缺乏考古發現,這些遊牧民族的馬具文化目前還不能充分看到。考古工作者在中原地區、東北地區和南方發掘出許多有關馬鞍的材料,這些材料為我們認識馬鞍的形成和演變提供了範例。
騎馬坐鞍的圖像目前所見最早的是戰國時期的一麵銅鏡上。此鏡傳出洛陽金村,畫麵上刻畫出一匹駿馬,馬背上蹲著一個披甲戴胄執韁持劍與老虎搏鬥的英雄。畫麵上的馬身上有馬具,頭有轡,胸前有鞅,馬背上有韉但無鞍,表明此時在中原地區已出現類似鞍韉之物。
秦始皇兵馬俑坑中的騎兵俑所乘之馬背上也有類似鞍韉之物。二號兵馬俑坑出土有陶製鞍馬116匹,每匹馬前立有牽馬騎兵俑一個。馬頭上戴有轡頭,馬背上雕有鞍韉。馬俑背上的鞍韉,兩側略微隆起,中部下凹,質地似為皮革,鞍麵為白色,上麵綴有八排粉紅色的鞍釘,鞍下襯著綠色的韉。鞍的兩側及前後端綴有葉形及條帶形的彩帶作為裝飾。鞍上有條類似皮質的扣帶環繞馬腹,把鞍緊緊地固著於馬背上。鞍後有?攀於馬臀,以防鞍向前滑動。這裏的鞍韉,較前述戰國時期鞍韉已有進步。鞍前後兩端略略隆起,中部低窪,與馬背上的坐墊已有不同,可認為是低橋鞍,是鞍的雛形。另外,鞍上雖有肚帶(古名曰?)和後?,但前邊沒有攀繞馬胸的革帶(即胸帶),鞍易於向後滑動。說明這時的馬鞍還處於發展的初級階段。
漢初的馬鞍仍屬低橋鞍,但又較秦進了一步。陝西鹹陽楊家灣西漢初年的大墓出土的騎兵俑的馬鞍,鞍橋雖仍很低,但已有了胸帶。西漢後期至東漢時鞍橋逐漸增高,有許多實物表明了這一特征。河北省定縣出土的西漢後期銅車馬具、甘肅武威雷台出土的東漢銅馬以及山東省滕縣畫像石上的馬鞍,都是高橋鞍。到了晉代,高橋馬鞍已經相當流行。洛陽西晉墓出土的陶馬的馬鞍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一點。長沙西晉永寧二年(302)墓裏出土的釉陶騎俑和陶馬所配的鞍,前後橋都高而直立,鞍橋周圍還有圓泡飾。安陽孝民屯154號墓出土的鎏金馬具中的鞍,前後橋都有鎏金包邊,都是上寬下窄,後橋較前橋略大,高出1厘米左右,兩橋都直立於鞍板前後。遼寧朝陽袁台子東晉壁畫墓出土的鞍具也具有這個特點。南京象山七號墓,兩廣地區的晉墓、南朝墓中出土的陶馬所配之鞍,都是這種高橋鞍。同時,這時已經使用了結構較完備的後?帶,從而更有助於鞍具的固定。但由於鞍橋高而直,人坐上不便後仰,大約到了北魏時,鞍橋形製又有所改變,表現為前鞍橋高而直立,後鞍橋矮而向後傾斜,北齊墓中陶馬上的鞍具表明了這一點。至隋唐,這樣形製的馬鞍極為普遍,馬鞍的形狀基本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