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強跳下車,還禮:“辛苦了,這兒沒你們的事了。”
警察轉身離開,此時車裏的人全部走下來,直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救星”。
“救星”戴著一個口罩,口罩中央的一圈黃暈分外顯眼。他頭戴雷鋒帽,帽的護耳被解開在下巴處死死係牢;下身著一襲皮褲,上麵油跡斑駁,雪花落在上麵都打滑;腳上穿著一雙不知名的皮靴,鞋幫很低,有雪灌入。雖然他雙手抄進袖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卻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一見這副尊容,所有人又把目光投向吳哲雄。
吳哲雄自己也在納著悶,心裏估摸著眼前這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不過,他是彭政委派來的,應該不會錯,但是彭政委手下不應該出這種貨色吧?
為了保險起見,吳哲雄決定先問一下他是做什麼的。正張開嘴發出問話時,一陣小風拂過,帶來了更深的寒意,還有對麵“救星”身上濃濃的羊膻味和廉價的酒精味。兩種衝腦的味道結合起來直接灌入吳哲雄的鼻中,他翻了幾番白眼後,終於沒把胃裏的壓底貨現場展覽出來。
“救星”也不怕眼前這些人的異樣打量,抄著手甕聲甕氣地開口問:“有煙麼?”
身邊一人不情願地掏出香煙,抽出一支遞了過去,不料對方沒有去接,而是向前伸伸頭示意把煙塞進嘴裏。遞煙的那位警官根本沒見過這種事,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把煙塞進蒙在口罩裏麵的那張嘴裏,又打開防風火機幫忙點燃,隨後,一縷青煙緩緩在口罩內飄散出來。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來口罩上麵的那片黃色是這麼來的。
“你既然是彭政委派來的,我也不用給你繞圈子了,你應該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你的責任有多大,這不僅關係到整場戰役的勝敗和我們警察的榮譽,更牽扯到人質生命的安危和其家人……”
“我什麼都不知道,彭政委就告訴我這兒有個靶子,讓我來過過槍癮。”“救星”抽著煙打斷吳哲雄的話。
“什麼?你當這裏在過家家呢?”陸強一聽這話來了脾氣,正要破口大罵,被吳哲雄阻止:“小夥子,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情況,你感覺能勝任,請抓緊時間;如果感覺不行,也請你抓緊時間離開。”
“救星”打了一個飽嗝,噴出一股酒氣,點了點頭。
“你一大早還喝酒?”陸強警覺地問了一句。
對方抬起袖子擦擦嘴:“昨天中午喝的。”
吳哲雄輕皺眉頭,連圖紙也沒拿,轉過身進行現場說明:“事發原因我就不說了,目前的形勢是有幾十個持槍歹徒被我們包圍在一區,”說著他用手指了指那座鋒芒畢露的高大建築,“長話短說,你的目標是在21樓裏的一個歹徒,由於這個建築造型獨特,加上他所隱藏的位置,我們的狙擊手很難對他發動有效攻擊,而他又挾持著五名人質單獨躲在裏麵。如果在發動強攻的同時不解決他,他肯定會引爆炸彈摧毀這座大廈,如果那樣,我們都將是罪人,你明白了嗎?”
“救星”眯起宿醉的雙眼打量起不遠處那座建築,沒有言語。
吳哲雄看了看手表,問:“怎麼樣?有把握嗎?”
“給我杯熱水,喝酒喝得口渴。”“救星”又說了一句不著調的話。
陸強氣得梗了梗脖子,轉身進車倒水。
“我要喝吳局杯子裏的水!”“救星”在身後喊了一句。
陸強氣得差點岔了氣,轉過身盯著對方狠狠地說道:“小子,你是真瘋還是有病?”
吳哲雄擺擺手,身邊人立刻拿出他的杯子送到“救星”麵前。“救星”這才掏出雙手,別看他渾身凍得發抖,而雙手卻保護得特別好,一雙純黑色羊絨手套價值不菲。他接過水杯用袖子細心地擦了擦杯口,摘下口罩慢慢咂了一口:“嘖,領導的茶就是好!”
吳哲雄大手一揮:“送……”那“給你了”三個字還沒出口,“救星”早把水杯放進大衣口袋,邁開步子衝建築物走去。吳哲雄的手還在半空中,尷尬地揮了揮,一個警員立刻跑過去給他帶路,算是為吳哲雄找了台階下。
“你有多大把握?”吳哲雄在身後問道。
“救星”轉過身,驕傲地說:“我能輕易瞄準他的頭,打爆他的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