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蓉不想跟傷患理論,尤其覃煬這種歪理邪說一堆,不按套路出牌的,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沒理都說不清。
見她不說話,覃煬以為又鬧小脾氣,還用胳膊撞她一下:“老子跟你說的話,聽見沒?”
“聽見了。”溫婉蓉蹙蹙眉,摸摸被撞疼的地方,小聲嘀咕,“下手沒個輕重。”
“撞哪了?我給你揉揉。”覃煬聽到抱怨聲,眼底透出笑意,關心看向她。
溫婉蓉不大高興抬抬眸,瞥一眼,又垂眸:“不用,我自己揉就好。”
“生氣了?”見對方半晌不說話,覃煬估計剛剛一下可能真沒輕重,捏捏挽在胳膊上的玉手,目光瞥向別處,好似無意道,“回去看看,大不了我給你上藥。”
自己都是傷患還給別人上藥?
溫婉蓉不是沒聽出他好麵子的歉意,悶悶歎氣:“你回去躺在床上好好養傷,好好喝藥就行,我能照顧好自己。”
覃煬就覺得她在賭氣,為避免小綿羊生氣罷工,直話直說:“不是老子說你,以後看許翊瑾的時候,別直勾勾盯著看。”
一席話,火上加油,溫婉蓉就覺得他無理取鬧:“我哪裏直勾勾盯著看了?”
還說她愛吃醋,也沒見二世祖多大度。
二世祖單眉一挑,反駁道:“你還不是直勾勾?老子睡你一年,也沒見你那麼看老子。”
“你!”溫婉蓉氣結,鬆開手,質問,“你除了一肚子男盜女娼,還有別的嗎?”
“有啊,老子在沙場上什麼樣,你不見過嗎?!”冷不防鬆手,覃煬沒站穩,釀蹌一下,扯到傷口,疼得脾氣上來。
他臉色不好看,溫婉蓉更來氣,索性轉頭就走,反正覃煬有傷,別說跑步,走路都走不利索。
果然溫婉蓉到屋時,覃煬被遠遠甩在身後,看不到人影,不知走到哪裏。
溫婉蓉心想,身體不好,氣還那麼粗,這麼多天,天天依偎身邊伺候,一句謝沒有,就知道挑刺兒,什麼看許翊瑾眼神不對,分明愛歪想。
成天不想好事,以為全天下人都和他一樣,滿心齷齪。
然後她就更不想管他了,反正走不回來,府裏下人多得是,隨便叫個人扶進來就是。
可溫婉蓉的書看了一小半,丫頭把藥都端進來,也沒見覃煬回來。
說不管是假話,氣消一半,她見外麵天色漸暗,知道馬上要降溫,趕緊拿件覃煬的披風出門找人。
等她找到他時,這位爺正坐在遊廊下睡得正香。
溫婉蓉一看,氣不打一處來,把披風罩他頭上,轉身就走。
覃煬被驚醒,拉下蓋在臉上的錦鼠裏的披風,笑起來,對不遠處的倩影喊一聲,溫婉蓉,快來扶老子!
溫婉蓉不理,心思,能吃能睡,哪是需要照顧的人!
身後又喚了聲,她依舊不理。
覃煬一急,直接站起來,不偏不倚正好扯到腰部傷口,疼得哼了聲,一屁股坐下去,捂著傷口,彎下腰,冷汗直冒。
“就你心大,哪裏都能睡著。”不知何時溫婉蓉站他麵前,拿過披風,嘴上抱怨,還是蹲下來,替他披上並係好,“萬一睡著涼怎麼辦?”
覃煬咬緊牙關,粗聲粗氣:“你剛才巴不得老子死!以為老子不想回去?老子能回去還求你扶?再被許翊瑾看見,不知道怎麼想!”
溫婉蓉知道他好麵,覺得自己也有些過分,明知他體力、傷勢都沒恢複,把人單獨丟外麵,好歹兩人進屋再說。
“我現在扶你回去,免得天色再晚了,下寒氣,對身子不好。”她語氣軟下來。
“滾滾滾,要走就走,老子不用你管。”覃煬邪火上來,他覺得溫婉蓉現在就愛小題大做,一句玩笑話,上綱上線的較真,說她兩句怎麼了,不能說?
溫婉蓉見他真不高興,堅持要扶:“你都這樣了,一個人怎麼走?”
覃煬不理,捂著側腰,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
“照你這個速度,回屋都要天黑了。”溫婉蓉主動認錯,“好,好,剛才是我不對,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外麵,現在不是來找你,還給你送披風,關心你嘛。”
覃煬不理,繼續走自己的。
溫婉蓉怕他鬧脾氣,一會連藥都不喝,不管覃煬願不願意,挽住他的胳膊,盡力支撐,哄道:“別生氣了行不行?”
二世祖平時氣性大,成傷患後氣性更大,繃著下顎,一句話不說。
溫婉蓉看他臉色,估摸疼得厲害,好聲好氣道:“你說不準看許表弟,我不看就是,別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我們趕緊回屋,屋裏暖和。”
頓了頓,她輕聲細語問了句:“好不好?”
覃煬瞥她一眼:“老子能說不好嗎?”
隻要搭話,就證明火氣下去,溫婉蓉嘴角一揚,鬆口氣,繼續哄:“知道你愛麵子,都依你還不行嗎?”
覃煬哼一聲:“你不依老子,依誰?”
溫婉蓉應是,說以後都依他。
覃煬的傷勢本該靜養,下午逞強一起吃晚飯,加上抄手遊廊裏一耽擱,回到屋喝了藥,沒多久又開始發燒。
溫婉蓉急壞了,叫軍醫來看病,聽聞是正常現象,稍稍安心,但怕燒出好歹,還是叫人熬好退燒藥,喂給覃煬喝,又捂好被子,讓他發發汗,再擦身子,換衣服,給傷口換藥,一頓忙下來,已近戌時末。
覃煬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直到聽見輕微響動,才漸漸醒過來。
“溫婉蓉,你在幹嗎?”他有氣沒力地問。
溫婉蓉一看他醒了,忙放下手裏的事,走過來,柔聲問:“你感覺好點沒?”
說著,又摸摸他的額頭,確定已經退燒。
她歎氣:“軍醫來看過,說你不該下地走太遠,對傷口不利。”
覃煬嗯一聲,側了側頭,重新閉上眼。
溫婉蓉知道他沒睡,接著說:“我聽你的話,正在收拾行裝,估計兩三天就能收拾好,你隨時走,隨時上路。”
“什麼隨時走,隨時上路?說得老子好像馬上要去死一樣。”覃煬皺皺眉,似有氣沒消。
溫婉蓉哭笑不得,趕緊哄:“好好,不是隨時上路,你說什麼時候出發回燕都,就什麼時候。”